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請吻我,以葬時光 | 上頁 下頁
一二


  他溫熱的呼吸噴吐在她的手心,有些癢癢的,他們的視線相對。

  她就這樣癡癡的望著他,眼淚毫無預兆的落了下來,腦袋越發顯得沉重,她肆意的吼道:「你怎麼在這裡?誰讓你這麼陰魂不散的?」

  楊初一並沒有送柯尼卡回家,而是把她帶到了自己的半島別墅。

  她一直嚷著她沒事,可傻子都看得出,這女人明顯的喝高了。她口裡反反復複的說些奇奇怪怪的話,他不在意,心裡想著,這個女人是他見過酒品最差勁的一個了。

  這副糊塗勁兒,在她清醒的時候可見不著,像極了六年前的模樣。

  柯尼卡她像只小貓似地蜷在沙發上,楊初一給她倒了杯水,她卻蹙眉盯著茶几上的水果,嘟噥道:「我要吃那個。」

  他朝著她的視線看去,拿了一個蘋果遞給她。

  她搖頭,期盼的看著他,囁嚅道:「削皮。」

  楊初一覺得好笑,故意板著臉道:「不吃拉倒。」

  她提高了嗓音,眼神明明還迷離著,卻一字一頓道:「削皮!」

  他歎一口氣,沒事把她帶回來做什麼呀?這不是給自個兒找罪受?他幾時被一個女人喝道去做削蘋果這種事?再說,他跟一個醉的不知道自己是誰的女人講什麼道理?

  無奈的拿起一個蘋果,細細的削了起來,餘光看見她正目不轉睛的盯著自己,似有好奇似有不解。

  他微微勾起唇角,這樣的她看上去平添幾許可愛,不像平時,將自己張牙舞爪的武裝起來。

  將削好的蘋果遞給她,她卻愣愣的盯著蘋果,不拿手接。

  楊初一被她這副樣子弄的有些煩躁,乾脆把蘋果拿回來塞進自己嘴裡。心裡琢磨著,這個女人不識相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自己何苦陪著她在這發瘋。

  「不是這麼削的。」柯尼卡大聲道,灰白的臉上顯出一抹紅暈。

  她一把從楊初一手裡奪過蘋果,手有些虛浮的抓起茶几上的水果刀,瞪著眼睛朝蘋果剜下去,頓時出現一個坑。她看了看,似乎還是不滿意,又拿刀胡亂的剜了幾下。

  直到好好一個蘋果變得坑坑窪窪,果肉所剩無幾,她才露出滿意的笑容,滿足的將蘋果塞進口中,口齒不清道:「很甜。」

  楊初一看她手裡還抓著水果刀,說到興高采烈處,不時的揮舞兩下。他也不敢去搶,她一個喝醉酒的,你凶她,她都不當回事,要是硬來,這刀可不是玩具,傷了她就糟糕了。

  他小心翼翼道:「乖,我再給你削一個,把刀給我。」

  柯尼卡似乎也不鬧了,極為乖巧的坐好,放下水果刀。嗓音柔柔的,仿佛拿一根羽毛,輕輕刷過他的心房。

  「唔,就像這樣,我還要吃一個。」她期盼的望著他,像是等待獎賞的小孩。

  楊初一無奈,她那架勢,他要是不削,她還得鬧,誰讓他一時想不開,把她給帶回來了呢?

  心裡不禁奇怪著,這個女人還真是怪異,蘋果削的好好的她不要,非得弄的坑坑窪窪,吃不到兩口她才滿意,他竟也就這麼隨著她鬧,這不是倆神經嗎?

  就這麼折騰著,直到柯尼卡趴著沙發簷沉沉睡去,楊初一才松了口氣。

  攔腰將她抱起,他皺皺眉,怎麼這般輕。想想她,也不過就一米六五的個子,能重到哪裡去?把她在床上放好,掖好被子。

  待看她沉沉睡去,楊初一走到陽臺上,靠窗站著,手裡捏著一根煙,隨意的放到鼻下嗅著。

  他回頭看著正躺在她床上的女人,眉頭蹙起,胳膊肘枕著窗簷,就這樣靜靜的站著。

  她的睡姿很好,老老實實的抓著被子,也不胡亂踢。本是盤著的頭髮早已散落,黑色的髮絲襯著白色的枕頭,竟有種說不出的誘惑。

  他想起被自己扔進碎紙機的資料,此刻,他承認,他有些後悔了。

  柯尼卡醒來時,太陽已經透過窗簾的縫隙灑進屋子,有些許刺眼。

  這裡是一個陌生的環境,但是她並沒有感覺太驚訝,也許潛意識裡,她是相信他的,才會這樣毫無防備的讓自己宿在陌生的地方。

  她呼出一口氣,伸了個懶腰,似乎很久沒有睡的如此踏實的感覺了。也許是喝了酒的緣故,竟沒有再失眠,也沒有做噩夢,一覺到天亮。

  昨夜的事情她依稀記得些。她並沒有醉透,腦子裡仍有一絲清明。所以此刻回想起來,總覺得有些許彆扭和過意不去。

  穿戴整齊走出臥室,才發現這裡是一棟三層的別墅,裝飾雖簡單,依然能看出別墅的高貴奢華來。

  主色調用的是黑白兩色,地面上鋪著黑白相間的瓷磚。挑高的門廳和氣派的大門,圓形的拱窗和轉角的石砌。挑高大面窗的客廳,門廊、門廳向南北舒展,客廳、臥室等設置低窗和六角形觀景凸窗,餐廳南北相通。

  陽光透過白色的格柵窗暖暖的照進屋子,明亮且溫暖,視野極為開闊。

  饒是她平時再冷靜,此刻也不禁咋舌,別墅裡並未看見有多少人住的跡象,這麼大的別墅,就他一人住著,可夠奢侈的。

  她四處轉了轉,並沒有看見楊初一的身影,本想跟他說聲謝謝,想了想,還是作罷。

  在包裡翻了翻,找到一張便簽紙,斟酌了許久,最後寫了兩個字:謝謝。

  臨走的時候瞥見茶几上的蘋果,她的眼皮跳了跳,抿了抿唇,想起昨夜的一些片段,耳根有些發熱。

  她是真的該感謝他,她暗暗告訴自己。她知道,昨天,她是太過放縱自己。那一瞬間的脆弱,她太渴望他的溫暖。

  這樣的情景又是多麼熟悉?但是,她不願深想。

  坐在回公司的計程車上,她翻了翻包,皮夾竟不知蹤影,本想回別墅去找,隱隱的又怕碰見他,幸好她有在包包裡放些備用的零錢。

  她掏出手機,上面還有那串陌生的數字,手指飛快的摁了兩下,螢幕顯示:刪除通話記錄。

  她頓了頓,拇指摁下綠色鍵,螢幕顯示:已刪除。

  很多事情是不能勉強的,有些東西也是不得不放棄的,她花了六年的時間來明白這個道理。

  曾經自以為是的堅持,到頭來,不過是場幼稚的遊戲。

  這些年,她早已放棄了期盼和心動。

  她唯一得以依賴的不過是自己而已。

  她的世界很小,她的夢想很簡單,好好活著,照顧好母親。這樣想來,日子也過得頗為舒心和順暢。

  只是,好不容易,她才將那些過去、那些傷害埋葬在骨血裡,憑什麼要因為這一兩次無謂的偶遇,非得把所有的痛苦都挖出來看個究竟?

  公司的事情依然有很多等著她做,抽空的時候要繼續去療養院,跟母親說說話,揉揉她已開始僵硬的身子。

  工作繁忙的時候,通常都是用脖子夾著電話,眼睛盯著顯示器,兩手不停歇的在鍵盤上飛舞,發出劈裡啪啦的聲音。

  桌上放著當天的報紙、雜誌,上面有著最新的時事政治,八卦緋聞、社會新聞。

  N市領導班子決定注入年輕的血液,部分崗位將由某些青年才俊走馬上任。

  楊大少與某年輕小模特出入酒店,於第二日中午才親密無間的離開。

  諸如此類,她也只是稍稍瞥了一眼,便放到一邊,這些,都與她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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