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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〇


  小玲把劉亞琴叫到另一個房間,避開男人們,湊近她輕輕問道:我問你一句話,你別生氣。

  劉亞琴說:你問。

  小玲問:你和肖平哥是不是那種關係?

  劉亞琴說:我們是好朋友。僅僅是朋友。

  小玲有點不信,用導師的口氣關照說:如果是情人,幹那事時,千萬要用避孕藥物,懷上了可是不得了。墮胎的滋味真是太難受了。

  劉亞琴畢竟是處女,聽到這赤裸裸的話不禁臉紅到耳根。說,你別胡說。我們永遠不會有那一天的。肖平是個很負責的男人。

  小玲說我看得出來你很愛他。既然愛他就要打破距離。

  劉亞琴說,我確實很愛他,他很惹人愛。

  小玲說:那你就跟他住一塊兒算了。不管名份怎樣都無所謂。愛總是正確的。

  劉亞琴說,我絕對不會給他生孩子。至少我覺得那樣不妥。生孩子是妻子的事情而不是情人的事情。各自的義務責任和分工都不同。你是越俎代庖幹了屬於妻子的事。

  小玲說我很樂意這樣,因為我太愛他了。以後不管別人怎樣看我,情人也好,第二夫人也好,妾也好,姘婦也好,我都統統接受並做好了接受的準備。

  劉亞琴問:你會嫁給他嗎,或者以後會愛上別的男人嗎?

  小玲說,沒想過。要嫁給他就必須拆散他現在的家,那就苦了向紅梅母子倆,我又於心不忍。我已經掠奪了她的丈夫,不能再把她推向深淵。咱們都是女人,還得替別人想想。我要愛別人是無論如何愛不起來的。就這樣順其自然地過吧,日子就是這樣過的,只要舒心,每天都是好日子。

  劉亞琴細細審視小玲一番,覺得她正在走近一個神話。

  這天肖平他們在這裡吃飯。小玲家裡來了一個農村保姆叫月佳,會做一些簡單飯菜。月佳十七歲,樸素大方,跟小玲一樣地勻稱且小巧玲瓏。這是小玲在勞務市場瞅了近三十張臉之後選中的一個可意人兒。小玲一看見就喜歡上了她。她甚至覺得她們應當作姊妹。兩人長得頗像。月佳進門就玲姐玲姐地叫得親熱,小玲心裡暖烘烘地,一高興把她這些年不常穿的衣褲裙襪全給她了。月佳幹起事來風風火火粗手重腳,尤其是切菜的聲音特別響亮特別清脆特別急促,小玲從小就不大喜歡切菜的聲音,聽來就很煩躁。小玲說,這是噪音,會影響胎兒發育的。月佳用力就很輕了。小玲覺得月佳很聽話。第二天阿偉就對月佳講了,讓她在這裡安心幹下去,以後不想幹了或不需要了,在城裡找份工作,就可以不回農村了。月佳高興得心花怒放。

  晚間兩人聊天時小玲才知道,月佳去過不少地方。北京深圳都去過,當過一段時間的打工妹。她說外面的活不是人幹的,大地方的男人都是畜牲。她對男人的刻骨仇恨使小玲看到了某種令人同情的遭遇。所以愈加對她施以厚愛報以溫暖。月佳也是個知情達理的姑娘,她似乎非常清楚這是一個秘密處所,善於察言觀色的她能從家裡來客的言談舉止中看出他們與主人關係的親疏,然後就根據這些關係的深淺厚薄來採取程度不同的熱情態度。剛來時,肖平對阿偉說,這個月佳怎麼看都不像保姆,倒像個中學生。月佳一聽就不高興了。後來她對小玲講,她不喜歡別人叫她保姆,保姆給她的感覺就是奴僕。

  於是小玲對外就稱她小妹,月佳覺得這樣就平等了。為了檢驗月佳的手腳是否乾淨,小玲多次故意把零花錢到處亂扔,月佳每次給她收拾起用皮筋捆著放在一處。月佳說,錢多也不能亂扔。小玲弄得很不好意思,像在給她上政治課似的。幾天之後,月佳誤解了一個讓小玲傷心的事實。她問小玲阿偉哥哥為什麼晚上不回家住?小玲說,他還有個家,他每天要回那個家去住。月佳試探地問是不是他有兩個老婆。深圳就有許多男人是有兩個老婆的。小玲一時被她問得發愣,不知如何回答才好。見她已懂事,瞞是瞞不過的,就給她講了實話。月佳說,這麼說,你還可以找一個。小玲就笑,笑她說傻話。

  廚房靠在西邊陽臺一端,鍋碗瓢盆全都盛滿了燦爛的夕陽。一盤盤一碗碗的陽光使色彩本來就好看的菜肴更加鮮豔更加誘人食欲。劉亞琴看得眼熱,就用手指去夾菜吃。她對月佳說:炒菜我不如你。月佳說,你是太謙虛了。知識份子都是這樣的。劉亞琴聽後一笑,覺得這不像個保姆說的話。月佳遞給劉亞琴一隻雞腿讓她啃,劉亞琴啃著雞腿連聲稱讚味道不錯。肖平說,你以後要向月佳多學點。阿偉說就是,以後好多做些好吃的,給作家補補腦子。劉亞琴笑道,即使我學會了,伺候肖平的時候可能很少。肖平說那無所謂,我天生就是沒口福的人。

  飯後打麻將。劉亞琴身上沒錢,把手伸出去向肖平要,肖平就遞給她兩張百元券。阿偉說,早就聽說男悟把錢管得緊,現在已經管不住你了。肖平說,至少現在出門囊中不再羞澀。他已經掌握了如何從自己稿費中提取活動經費的要領,從而中飽私囊,收入隱瞞不報。這種變化是從去年開始的。在一次吃晚飯的時候,他深刻認識到在情人面前腰包空空是件尬尷而恥辱的事情。經過兩個多小時的較量,肖平和劉亞琴把阿偉身上的零錢打得精光。

  阿偉說:賭場失意情場得意,你肖平馬上就要失戀了。肖平說,我本來就不存在失戀的問題,你這完全是無稽之談。劉亞琴說,我們永遠不會失戀。因為我們團結一致心向黨。肖平說,輸了不服氣可不行,想轉敗為勝可以再來。阿偉於是便從小玲那裡拿了兩百元重整旗鼓。時間在玩耍中飛快地跑,不知不覺到了十點半。劉亞琴一看表就急著要走,說回去晚了學校會有意見的。阿偉和小玲誠心誠意挽留他倆,讓他們就住在這裡。劉亞琴站起來之後又坐下了,還真有點不想走的意思。肖平把麻將一推,說,那怎麼行,想把我拉下水,沒那麼容易!小玲說,誰想把你拉下水,你本來就在水裡嘛!肖平笑道,算了算了,改日來住,說著毫不猶豫地把劉亞琴拉下了樓。劉亞琴咬著肖平耳朵說:我真想在那裡跟你住一夜。肖平說,來日方長來日方長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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