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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〇


  水龍頭的聲音像瀑瀑溪流噴得很響。雪白的浴池浸泡著兩條雪白的身子,烏黑的毛髮漂出水面點綴著白雪的單調。阿偉用那雙紅太陽般充血的眼睛品嘗著林萍的胴體,那雙注滿情欲的手流水似地在她全身滑動。林萍像一個垂死掙扎的人在奄奄一息中扭動不止。戲謔半小時左右兩人都如弦上之箭不得不發了,迫切地把池水放幹沖淨,擦乾身子。二人躬曲著腰身在池內一仰一伏,一正一反地互相顛倒起來。阿偉說找情人找我也許你會後悔的,我的性功能很差,我根本滿足不了你,而且我對這事並不那麼感興趣。林萍覺得這完全是他的謙虛謹慎,她各訴他是愛他這個人並非為了跟他做愛。儘管她在說話的口氣中表示出對做愛的淡漠,但經過刺激挺直了的乳頭和變得突然肥厚了的下邊表明她的情欲並不亞于一般正常女人。阿偉對她的這種反應發表議論時,林萍用雙手把自己的臉捂起來,掩飾著自己的羞怯。阿偉用手摸摸她說,我們都這樣了,還有什麼不好意思呢?你看你又流了這麼多的水。林萍打他一下手:摸就是了,還說!阿偉嬉皮笑臉地道:真不說了真不說了。

  兩個滾燙的身軀把小小的浴池烘烤得熱血沸騰。呻吟聲喘息聲和摩擦聲構成了一片如膠似膝如魚得水的混響。池內馨香飄蕩情欲四溢。半仰坐著的林萍雙手從阿偉背脊上滑下來,說真行,還沒出汗。阿偉說這個季節做愛最經濟最省事,既省了被褥也省了汗水。林萍說你還是個有經驗的人。阿偉說這還叫經驗?這叫常識。他說他在做愛的時候才想到自己是勞動人民,才更加懂得艱苦奮鬥一分勞動一分收穫。這時林萍說累餓了要吃東西。阿偉從辦公室的抽屜裡取出別人送來的蛋糕。

  林萍望著蛋糕說咱們還是到床上去吧,這地方太硬。阿偉把她抱到辦公室里間的床上,讓她直直地躺在那裡,阿偉又取來一瓶礦泉水。一手喂蛋糕一手喂水,林萍像個哺乳期缺奶的嬰兒貪婪地吃著。阿偉見她吃得很香的樣子,擔心吃得太飽了。他說古代醫家早就說過飽腹忌房事。林萍讓他把食品收拾起來,說不吃了,還是來吃你這個吧。又將身子倒置過去,給他吮吸。阿偉雙目微閉,安詳而舒展地平躺著,盡情享受著林萍的口舌之暖。層層漣漪從全身掠過,心中卷起一股股說不清道不透的柔情似水的舒暢和甘甜。

  隨著心跳的加快和呼吸的加劇,那種難以忍受的衝動趨使他一個翻身把林萍徹徹底底地壓下去,開始了不顧一切的侵略和征服。兩人在勢均力敵旗鼓相當的對抗中飄飄然地不知所以了。正在把情節推向高潮的征途上,猛然聽見門外走廊上有人聲喧嘩躁動,恐出意外,兩人迫不及待地來了個急刹車,草率地結尾了。匆忙下床整衣。林萍理理被揉得淩亂蓬鬆的頭髮貓著腰出去了,帶著許多興猶未盡的惆悵和遺憾。

  林萍下樓時發現阿偉的妹妹阿琴和他父親正在樓下等阿偉,臉上一副焦急的神色。阿琴見林萍下樓就去問她,林萍煞有介事地說,他不是到肖平那裡去了嗎?阿琴說我們去過肖平家了,肖平不在。保姆說哥沒去過。林萍心裡南咕一下,又馬上鎮靜下來,問有什麼急事。阿琴說嫂子突然病了,叫他馬上去醫院。林萍說你們先去吧,我去替你們找找。林萍說畢騎著車飛快地走了,她用隨身攜帶的大哥大對阿偉講:家裡有急事找你,說向紅梅突然生病了,你快到醫院去。阿偉對突如其來的事情感到驚詫。白天還是好人,怎麼晚上就病了呢?

  阿偉風急火急地趕到醫院時,向紅梅已經住進醫院了。大夫說是急性胃炎,藥吃了針打了,當初發病痛得死去活來的症狀有所減輕。父親回家了,由阿琴伺候著。向來阿偉對待疾病的態度非常明確,只要不死人就算不上大病,一聽說緩和了,就悠然自得地抽上一支煙,躺在向紅梅對面的床上養起神來。也許是整天勞累的緣故,不知不覺地就呼呼地睡著了。向紅梅痛苦萬狀地看著他,苦笑一下心裡涼了半截。她對阿琴說你看你哥,別說指望他伺候別人還要人家伺候他呢!阿琴過去左右端詳一番,愛憐地摸摸他額頭,不忍叫醒他。怕他著涼,又將一床毛巾被蓋在他身上。然後在床旁坐下來,展開一本寫著連鬼都不信的天下奇聞怪事的雜誌饒有興趣地看起來。

  十二點以後值班的護士是小玲。小玲是在給向紅梅打針時認出阿琴的。兩人相視一笑都想不起來卻又似曾相識。那時候阿琴還不知道小玲是阿偉的情人。小玲當時只顧打針去了而忽視了病人對面床上睡著阿偉,她是在準備出門時意外地發現了阿偉那張粗獷豪放的臉龐極其安詳地平放在那裡。當她轉身回來確認了這張熟悉的面孔後,就戀戀不捨地在向紅梅床旁坐了下來,詢問著向紅梅的病情,眼睛的餘光自始至終地停留在阿偉臉上。

  阿琴從小玲的眼神中看出了某種難以言表的情愫,這使她很快判斷出來兩人關係非同一般。她讚歎這位白衣天使的漂亮,如果是阿偉的情人的話,那麼作為妹妹的阿琴將為此而高興而自豪。這時阿琴有些口渴,小玲出去給她沏了一大缸茉莉花茶來,還帶了三個小杯,可供三人分開喝。小玲似乎非常樂意為他們幹事。她出去之後,向紅梅說,你這位朋友倒還不錯,挺能關心人的。阿琴笑而不語。

  阿偉一覺睡得很沉,一個夢也沒做。淩晨三點左右,小玲和阿琴的說話聲把他弄醒了。勞累凝結的眼屎漿糊一般粘住了眼睛,阿佛像扯膏藥似地分開了眼皮。他一時竟沒弄清方位,以為在家裡睡覺,直到他嗅出一股藥味兒時才想到這是醫院。這時向紅梅已經入睡,阿偉很興奮地捧了捧小玲的臉。小玲瞅了瞅向紅梅說,你剛睡起來,去洗個臉新鮮些。阿偉就跟著她到護士值班室去了。小玲告訴他這個月又沒來例假,好像又懷上了。阿偉說每次你都說是安全期,怎麼又懷上了呢!小玲沮喪地說我也不知道怎麼搞的。一想到做手術我就全身發抖。真想把孩子生下來算了。阿偉說那是萬萬不行的,再怕也要做。一個未婚姑娘生個孩子成何體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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