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淺心事(89)_正午月光

八十九

　　他的腦海中不停地響著這句話，還有林殊諷刺地笑聲。

　　他不能。

　　想了無數次，做了無數次的徘徊，他還是無法同意林殊的條件。

　　I Was So Lucky，You Came By……

　　車子裡一直播放著這首歌，不僅是淺淺感覺幸運，自從與她相識，他感受到的何止是「幸運」二字就可以概括的？

　　這個女孩子的溫柔、恬靜、善良，以及傾心相許都讓他感受到從未有過的幸福與溫暖。他相信她就是自己命定的人，而她也是如此。

　　所以他不能放棄，也不會放棄。

　　閉上眼睛，他仿佛看見雪花紛飛中還有淺淺淡淡的笑容，這個冬天，他會陪著她，直到春天來臨為止。

　　雪沒有停，一直紛紛揚揚下到了春節。在處處洋溢著節目的氣氛的時候，淺淺經常一個人站在通透的玻璃窗前向下看著，看雪花飄落，看人來人往。

　　這是一個寂寞的新年，她失去了唯一的親人，冬的氣息環繞著她，擺脫不掉。

　　「在看什麼？」尹澤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淺淺回頭看他，依舊是黑色的外套，冷漠的表情，每次看到他都仿佛剛剛從時尚雜誌中走下來的人物一般，精緻、優雅，而又驕傲。

　　眯著眼睛看向他，淺淺淡淡地笑，有如一縷春風，溫暖而安靜。

　　「笑什麼，笨丫頭……」他如小時候一般隨口說道，可說出來後卻又驀地住了口，往日的時間仿佛一下子回來，多少年前，他也曾這樣說過她，卻惹得她低頭沉默不語。她不喜歡被他叫做「笨丫頭」，也不喜歡他用輕蔑的口氣與她說話，這些他都知道。

　　可是他仍沒有停止……

　　這也許便是他失去她的原因，可是他卻再也沒有補償的機會了，她變成了別人的女朋友……

　　「尹澤，我從來沒有說過你很帥，是不是？」淺淺平靜地笑，淡淡地道。

　　尹澤的身體微微一僵，微微轉過頭看著她，卻沒有說話。

　　淺淺卻看向高樓下的風景，緩緩地道：「我們經常這樣，不是嗎？被仇恨迷惑了眼睛，只看到別人的缺點，而從來沒有在意他還有更多的優點。」她頓了頓，繼而卻幽幽地道：「我和父親……也是這樣。」

　　離開人永遠離開了，而做出的決定卻不再有重新選擇的機會，父親死了，她對他的愛與恨也一併隨他去了。如果再有一次機會，她可能會選擇原諒他，如果再有一次機會，她也許會試著去瞭解尹澤的行為。

　　可是一切都不可能重來。

　　「尹澤，對不起……」淺淺的目光溫柔而又清透，有一種了然後的無奈：「我以前太過執著，對你，還有爸爸，說過太多傷害的話，所以……對不起……」

　　人總是在經歷之後才會明白，當初的執著也許帶來的只是傷害，這樣的領悟讓人成長，可是更多的卻是傷心與無奈。

　　尹澤沒有回答她，可是卻感覺仿佛整個冬季的雪都下在了他的心上，冰凍的失去了一切知覺。

　　「淺淺，這個假期我可能會回法國，很久沒有回去了，很懷念那裡的空氣。」他緩緩地道。

　　淺淺點了點頭，繼而卻淡淡地笑：「過了春節就是春天了，一切都是新的開始，真好……」

　　是的，過了這個多雪的冬季所有的一切都要重來，事業、愛情，以及失去多年的友情。尹澤閉上了眼睛深深地呼吸，終於到了必須忘記她的時候了，可那深刻入骨的疼痛卻

　　絲毫沒有減少。如果自我放逐可以將她忘記，他早已經忘記她成千上萬次。只可惜，這世上還沒有什麼能將她從他的心裡剝離。

　　他確信關博然可以帶給她幸福，所以退出，可誰又能帶給他幸福？問了無數次，仍然沒有答案。

　　第四十三章

　　春節之前淺淺終於去了父親的墓地，白雪覆蓋的墓安靜而清冷，在他的身邊，母親的照片清晰可見。

　　活著的時候他們沒有機會相守，死去以後卻一定要埋葬在一起，這看起來是多麼的諷刺。

　　關於母親與父親的感情，淺淺在日記裡看到了很多。媽媽熱愛她的事業，可是父親卻更喜歡一個安靜的家庭，這並不是不可調和的矛盾，可在林達明出現之後情況便完全不同了。作為父親的朋友，他在不為人知的情況下瘋狂追求母親，被拒絕之後又做出了最卑鄙的事傷害了她，這才真正成為了父親與母親關係的導火索，也是這個家庭走向分崩離析的開始。

　　一切一切的罪惡都來自林達明的貪欲。

　　只要一靜下來，淺淺便像著了魔一般地想像著，以至於無法自拔。

　　淺淺的春節是在關博然的家中度過的，他們一大家子團聚在一起，大約有二十幾口人，關母一一介紹，淺淺微笑問好，忙了一上午才略將大家的輩份名字搞清楚，然後便是溫馨快樂的團圓飯、壓歲錢，以及令人愉快的談話。

　　「哥，我要壓歲錢！」關博雅笑嘻嘻地說，然後又蹭到淺淺跟前伸手道：「大嫂，我要壓歲錢。」

　　「你這孩子。」關母責備地道：「不許欺負淺淺。」

　　「媽，你偏心！」關博雅大聲說著，做了個鬼臉。

　　「給，壓歲錢。」關博然這時走了過來，將一個大大的紅包放到了妹妹手裡。

　　「哥，你真大方！」關博雅跳起來笑道，然後一個漂亮的轉身便跑的不見了影子。

　　「小雅什麼都好，就是總也長不大。」關母歎息著，「什麼時候她能像淺淺就好了。」

　　關博然的笑容滯了滯，沒有說話，倒是淺淺笑的安靜，接過關母手中的蘋果削著皮。

　　幸福中成長孩子總是可以永遠長不大，遭遇到太多不幸的孩子總早早地成熟，如果可以選擇，淺淺寧願像關博雅一般。這樣的幸福曾經在夢境中出現過無數次，因為太過完美，就算身臨其境也無法相信。

　　除夕的煙美的不可思議，淺淺穿得像團子一般躲在關博然的懷裡看煙火，巨大的聲響伴著五彩繽紛閃耀的禮花升上天空，關博然溫暖的手替她掩住聲音，他的懷念抱舒適又安全，這是她期待已久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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