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淺心事(67)_正午月光

六十七

　　就這樣繼續吧，沒有爭吵，也沒有折磨。她的人生第一次找到了幸福和希望，那些塵封的過往和痛楚都如流水般逝去，再也回不來了。

　　她只希望這個現實的世界能夠放過她。

　　事實證明，理想永遠敵不過現實的冷酷。

　　當童桐再次出現在自己面前時，戴淺淺深深地感覺到了這一點。

　　就在她與關博然第一次見面的星巴克裡，童桐的面容被夕陽照耀著，消瘦又蒼白。

　　"And every time I look into your eyes, that?s when I realize,just how much I love you……"清新而委婉的男聲唱著對愛情的執著，可是在童桐聽來卻格外的絕望。

　　"淺淺，你愛他嗎？尹澤……"她的手指顫抖著掐滅香煙，嘴唇蒼白。

　　愛與不愛，多麼古老的話題。

　　戴淺淺看著窗外飛快駛過的車流，轉頭再看向童桐時，目光卻清透得仿佛能看透她的心。

　　"童桐，這麼多年你還是沒有變。每當與尹澤吵架的時候都會來找我，可是每次都於事無補。"戴淺淺隔著咖啡嫋嫋上升的熱氣看著她，"你明知這與我無關，還是一再地來找我。就算我發誓不會再和他見面，他就會愛上你嗎？還是你非要聽我保證才會安心？"

　　童桐沒有說話，熟練地抽出一支香煙，手指卻摁了半天才點燃打火機。她深深地吸了一口，仿佛要從煙裡吸取力量一般。

　　"戴淺淺，我們誰也不喜歡誰，這是事實。"煙霧隨著她的呼吸散開，"可是我真的不能沒有他。你也知道，這麼多年來尹澤身邊的女人很多，可是都留不住他。我卻一直跟在他身邊，就算他不愛我，我也不會放手。可是有一點：只要他知道你和別人結婚，他就會放手。"說到這兒，童桐嘲諷地笑笑，"我不管你相不相信，尹澤就是那種看著你幸福自己就會幸福的笨蛋，從小就是。只不過你們兩個都是傻瓜，居然互相憎恨，所以我才有機會。"

　　"所以呢？"戴淺淺看著她，這才是重點：她想怎樣？

　　"我手上有件東西，你一定會很感興趣，只要你拒絕尹澤，它就是你的。"童桐似乎重拾了信心，熟練地彈開煙灰，"是從徐慧手裡拿到的。你也知道，她最近精神很不好，被你爸爸甩了，孩子也沒了，幾乎走投無路。人到了這個地步多多少少會做出失去理智的事。我在她那裡看到一件東西，關於你母親死亡的真相，你一定想知道。"

　　"不！我不想！"戴淺淺突然站起來，咖啡杯子倒在了桌子上，深色的液體潑滿了淺綠色的桌布，暈染成一片。

　　她們為什麼都以為自己會想知道真相？為什麼要一再揭開這個傷疤？對戴淺淺來說，與這個真假不明的"真相"相比，眼前的生活更值得珍惜。母親是那樣安靜又與世無爭的人，就像外公曾經說過的，死亡對她來說並不是痛苦，也許還是一種解脫。這麼多年來，外公有無數次機會告訴自己真相，可是他沒有這麼做。所以現在她也不需要從別人口中聽到這個所謂的"真相"。

　　戴淺淺努力控制著突如其來的眩暈，卻聽見自己有些嘶啞的聲音說："不要再說了，我什麼也不想知道。你和尹澤的事從頭到尾都與我無關。我不想再看到你，也不想再聽到徐慧這個名字，更不想知道什麼真相。我現在很幸福，不需要這些！不需要！"

　　最後三個字，戴淺淺幾乎用盡所有力氣，說得咬牙切齒。話音未落，她不再理會童桐驚訝的表情，快步走了出去。

　　街上人來人往，還有飛速駛過的汽車。戴淺淺幾乎沒有意識地快步向前走著，中間似乎撞到了幾個人，可是她卻毫無知覺，只是一味地向前走，仿佛後面有什麼怪獸在追趕她一般。

　　不要告訴我這些，我什麼都不想知道，不想！

　　一陣強烈的眩暈襲來，戴淺淺扶住看板，慢慢滑到了地上，眼前一片空白。

　　就像浮在溫軟的雲端，戴淺淺感覺自己的身體變得小小的，輕盈又飄忽，躲在一個溫軟的地方，腳下是片片浮雲，而面前就是蔚藍的天空。

　　她隱約聽到一個聲音在說："輕度貧血，精神緊張，加上疲勞，睡一覺就好了。"

　　有一隻溫暖而乾燥的手撫上了她的額頭，帶著乾淨熟悉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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