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淺心事(60)_正午月光

六十

　　林殊看了看尹澤，又有些不甘心地看了看戴淺淺，終於不得不離開。她可以不畏懼關博然，因為她知道他是君子，就算自己再無禮，他也不會在眾人面前讓她顏面盡失。可是尹澤不同，她毫不懷疑他會將她當眾撕碎，再狠狠地踐踏。

　　戴淺淺看著林殊離開，心裡卻並沒有勝利者的感覺。她拿起桌上的檔時才發現尹澤就站在自己身邊。

　　有多久沒看見他了？或者說他們互相之間刻意回避了多久？

　　在她轉頭的一瞬，他漂亮的黑眼睛裡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情緒，薄而好看的唇微微顫抖了一下，但終究還是緊緊地抿了起來。

　　"不是告訴過你離她遠一些嗎？"他看著她，有些怒意，聲音低沉而清晰，"為什麼這麼久了還是學不乖？"

　　"對不起……我……"戴淺淺幾乎是習慣性地道歉。可是當她抬頭看到他的表情時，已經到嘴邊的話卻忘記說出口了。

　　什麼時候開始，尹澤如星子般明亮的眼眸中也有了壓抑的痛楚？戴淺淺感覺自己這時應該說些什麼，可是所想到的都是兩個人之間的禁忌話題。

　　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尹澤的心漸漸變冷，他們終於到了無話可說的境地。

　　這時，外面傳來了腳步聲，原來是王茜茜來通知尹澤，他約的客人已經到了。

　　尹澤沒有說話，他的目光掃過戴淺淺微微下垂的長睫毛，也許是燈光的原因，有淡淡的金色在上面流淌。

　　他驀地轉身離開，沒有回頭。

　　中午時分，戴淺淺接到了父親的內線電話。似乎是意識到了最近對女兒的疏忽，戴東南居然決定要回去與女兒住幾天。

　　放下電話，戴淺淺有些詫異。很久沒有在公開場合見到徐慧了，父親此時又要回家，難道其中有什麼事情發生？

　　初冬的午後，陽光漸漸隱去，天空中有細微的雪花飄落。

　　戴淺淺從辦公室出來的時候恰好遇到準備出門的關博然。因為貸款的事，他需要再次與銀行以及合作方協商。

　　"晚上不用等我，或者我讓司機來接你。"說到這兒，他看了看窗外，忽然有些無奈地說，"很遺憾，這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場雪，我卻不能陪你。"

　　戴淺淺笑了笑，送他離開，心裡卻是溫暖的。

　　接近下班時分，天氣果然十分糟糕，小雪夾著細雨紛紛落下，路上泥濘不堪，交通也出奇的擁堵。

　　戴淺淺拿起電話通知關博然的司機不必過來了，然後便重新回到辦公桌前繼續工作。

　　這些天她一直記掛著小島上那個叫周強的男孩子。為了安排他生病的母親住院，戴淺淺試著聯繫了幾家醫院，卻都無法為這個既無收入又無醫療保險的女人做治療。

　　戴淺淺也曾偷偷翻過自己的存款，少得可憐。外公曾經留下一部分存款，可那是他老人家給自己的遺物，又怎麼能輕易動用呢？

　　思來想去，唯一的辦法就是將去年父親送給自己的一輛車子賣掉。二??六年款的寶馬MINI COOPER，全款三十多萬，可是拿到二手車市上卻便宜了很多。

　　父親知道了又會罵自己的吧？戴淺淺歎息，可是這次她不想再聽他擺佈。

　　夜幕降臨時戴淺淺才走出辦公樓，計程車突然之間變得炙手可熱，半天也沒有攔到車。

　　細碎的雪花在路燈下紛紛揚揚地飄下來，落在戴淺淺白色的羊毛外套上，美麗而輕盈。

　　不遠處有汽車的引擎聲響起，戴淺淺看過去，恰好看到尹澤的車子開了過來。雪花紛飛中，黑色的車子飛快地穿過停車場，從她身前駛過。可還未駛遠，倒車燈卻驟然亮起，車子又緩緩地停到了戴淺淺的身邊。

　　黑色的長款外套將尹澤修長的身材襯托得格外出眾。他下了車，靜靜地看著戴淺淺，任由雪花落在他的身上。

　　細密的雪花在兩人之間織就了一片輕軟的屏障，明明相隔咫尺，卻無論如何也無法觸摸到對方。

　　尹澤看著飄落的雪花，胸口忽然一陣寒涼，仿佛心被扔在結著薄冰的地上，得不到半點溫暖與愛意。

　　他大步走上前擁住戴淺淺，把她送上車子，堅定而不容抗拒。就算她會拒絕，他也不會再放手。這輩子，失去她的痛，他永遠不想再感受第二次。

　　戴淺淺任他擺佈，眼前的尹澤又回到了以前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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