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淺心事(47)_正午月光

四十七

生日過後，戴淺淺也曾擔心要如何面對尹澤。她和他幾乎每天都要見面，那夜他的話猶在耳邊，這讓她有些不知所措。可是，依舊需要直面生活，因為她無處可逃。

　　午後的陽光溫暖明亮，透過東南大廈一側的落地窗照進來。戴淺淺將硬幣投進自動售貨機打算買咖啡，身後傳來腳步聲，林達明從另一側的辦公室走了過來。

　　"林總。"戴淺淺低聲打著招呼。她自小便認識林達明。那時他與父親經常來往，有時候還在家裡吃飯，送她禮物。可是現在他卻在集團內與父親分庭抗爭。滄海桑田，這世界上的人永遠在利益的角逐中變換著角色。

　　"嗯。"林達明點了點頭，陽光照著他筆挺的西裝和油亮的額頭，他的目光在戴淺淺身上停留片刻，忽然有些黯然，"淺淺長大了，越來越像媽媽了……"

　　戴淺淺一怔，聽林達明的語氣居然有些懷舊的意思。可記憶中並沒有他與母親交往的片斷，難道他只是隨意說說？

　　下午，戴東南讓秘書找戴淺淺去見他。

　　闊大的辦公室裡他一個人坐在辦公桌後，陽光照在他鬢邊的白髮上，略顯滄桑。

　　"對不起，爸爸沒有陪你過生日。"戴東南看著女兒，"最近有些事需要處理。"

　　"沒關係。"戴淺淺輕輕地說。

　　戴東南看著女兒，略微沉思片刻，這才低聲說："淺淺，謝謝你，謝謝你告訴我徐慧的事……"

　　原來是這樣。戴淺淺低頭不語。她一直不願介入父親的私生活，但畢竟他與她是父女，這樣的事既然知道了就沒有隱瞞的道理。可是戴淺淺也明白，想讓父親與眾多的"徐慧們"斷絕來往也是不可能的事。

　　"沒什麼，您不用向我道謝。"戴淺淺的心終究還是冷了下來，"沒別的事我先出去了。"

　　"淺淺……"戴東南卻叫住了她，"我還有話說。"

　　戴淺淺看了看父親垂下的眼眸，終究還是沒有出去。

　　"淺淺，這些天我想了很多。"戴東南將身子靠到寬大的椅子上，目光中有沉思也有懷念，"包括以前的還有現在的事。這些年來你恨爸爸，我也是知道的。可是……"說到這兒，他頓了頓，看向女兒，神情落寞，"可是爸爸畢竟只有你這一個女兒，就算以前發生再多的事，這一點不會改變。"

　　然後呢？戴淺淺看著父親。就是因為這個，所以才將名下的股份送給自己？

　　"這些年來我也算經歷過一些大風大浪，見過無數為了金錢利益變成仇人的親人和朋友。什麼友情、愛情都是過眼雲煙，只有身上流著自己的血的親人才是最重要的。"說到這兒，他頓了頓，"你這孩子不在我身邊長大，脾氣和你媽媽一模一樣，看著溫柔安靜，骨子裡卻是一副不服輸的性格。這段時間你在公司也經歷過一些事，爸爸都看在眼裡。我老了，早晚是要死的。有些人認為我不中用了，早早地打起集團的主意，哼！"戴東南冷笑，"林達明也好，徐慧也好，都算准了我沒有兒子，所以千方百計地打我的主意。我戴東南的東西自然由我戴家的人繼承，他們都是妄想！"

　　這是什麼意思？戴淺淺思索著父親的話。他這樣說難道徐慧懷的孩子不姓戴？

　　"淺淺，"戴東南看著女兒，"我知道你恨爸爸，可是這世上只有父親選擇兒女，卻沒有兒女選擇父母的權利。所以說無論如何我也是你的父親。我不求你原諒我，就希望你能和爸爸說說話，就算是應付也好，爸爸的一切都是你的……"

　　又是這句話。戴淺淺沉默不語。這些年來她很少接受父親的恩惠，雖然與父女二人相處的時間很少有關，可大多卻是戴淺淺單方面的拒絕。外公在世的時候是因為她不需要他的照顧，而外公去世後，她更願意自己照顧自己。她知道自己永遠不可能不介意父親對家庭所做的一切。可是他說得對，無論如何他們是父女，這是永遠無法改變的血緣。他可以不相信朋友，可以不相信愛人，但他卻相信女兒。

　　走出戴東南的辦公室，戴淺淺感覺世間的事無比諷刺。那麼多人費盡心機想得到的財富，居然輕而易舉地落到了自己手中。無論是林達明還是徐慧的算盤都被父親輕而易舉地打破了，他們知道之後又會作何感想呢？

　　戴淺淺回到辦公室的時候見到了王茜茜。這些天來戴淺淺一直與她共事，雖然交情不深，卻也漸漸熟悉起來。

　　"淺淺，剛剛林殊來電話找你。"王茜茜看了看電話記錄，"說是有重要的事，讓你去她的辦公室。"

　　"是嗎？"戴淺淺不動聲色。她與林殊算起來是平級，並不存在領導關係，可聽林殊的語氣卻仍將她當成自己的下屬。

　　"你不去嗎？"王茜茜微笑著眨眨眼，嘲諷地說，"林助理會生氣，後果很嚴重。"

　　戴淺淺笑了笑，沒有說話。林殊不是第一次玩這種把戲了，如果說自己以前還會念在兩個人共事過，不忍駁她的面子的話，那麼現在卻是不願再陪她林大小姐玩這種遊戲了。

　　自從林殊調任特別助理以來，關於她的傳聞便多了起來。除了行事嚴厲依舊，她對關博然的態度也成了眾人關注的焦點，就連戴淺淺也曾親眼看到她對他的追求。

　　對於這些事，戴淺淺並不是很在意。就連她與關博然單獨相處的時候，林殊也從來不是話題。因為他們都知道，這個女人對他們來說只是過客而已。

　　可是，對於林殊一次次挑釁的行為，戴淺淺卻無法忍受。戴淺淺可以理解她在私人感情上的積極，但她這種拿工作當兒戲的態度卻是讓人無法接受的。

　　見戴淺淺坐在座位上並沒有要去見林殊的意思，王茜茜似乎很解氣，微笑著轉身去送文件了。林殊平日對這些秘書們的態度太過盛氣淩人，所以現在看她吃癟也成了一件樂事，只是不知道這戴助理與林助理誰更占上風。

　　下班的時候，戴淺淺在電梯間遇到了林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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