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淺心事(44)_正午月光

四十四

　　是的，自上次從"廣城島"回來後，戴淺淺與尹澤除了工作之外，從未單獨談過話。

　　因為工作安排得非常緊，兩個人經常在各自的辦公室加班到很晚。戴淺淺經常發現在自己離開的時候，他的辦公室依舊亮著燈。花影扶疏中，他修長的身影站在落地窗前，而樓下便是萬家燈火，更襯得他的身影寂寞。

　　戴淺淺這才想起，似乎很久沒有看到尹澤與女孩子交往了，最後一次見到他和童桐在一起似乎還是那次酒會。

　　電梯緩緩下行，尹澤的身影還清晰地浮現在眼前，他與她相識得太久，再厭惡也無法斬斷互相之間的關聯。

　　一樓大廳內燈火通明，寂靜得能聽到腳步聲。戴淺淺走出電梯間，關博然正站在燈光明亮處，手臂上搭著外套，正與他的助理交談著什麼。不過顯然談話已近尾聲，所以他見到戴淺淺便走了過來。

　　自戴淺淺從"廣城島"回來之後，兩個人似乎經常會有這樣的"偶遇"。

　　無論是海邊或是人聲喧鬧的酒吧，他總能讓她的心情放鬆，並且慢慢地認識他的朋友。這對戴淺淺來說遠比單純的娛樂更重要。那些她在工作中迫切需要解決的問題，總能在關博然的引領下一一得到答案。

　　許多時候戴淺淺更喜歡傾聽，聽他們的交談以及各種各樣的資訊。關博然的朋友不僅僅是工作上的夥伴，更有許多人是搞研究出身的，在他們身上更多的是新時代管理者的學術氣息與商業利益並存的特徵。而且關博然知道她的需要，也知道什麼才適合她，這讓戴淺淺在生活與工作上都受益匪淺。

　　只是經常在結束了這樣的聚會，送戴淺淺回去時，關博然偶爾會因為她太專注於思考而忘記他的存在而微笑著抱怨。每當這時，戴淺淺心中就會有淡淡的喜悅流動。他不是喜歡表達的人，卻永遠不會讓你遺忘他的存在。

　　兩人上了車子，緩緩駛離辦公樓。東南大廈十八樓通明的燈火映在後視鏡中，戴淺淺不由得回頭看去，依稀辨得清尹澤立在窗前的身影。車子轉了一個彎，駛上大路，他的身影便不見了。戴淺淺轉過頭沉默著，看路燈的光芒劃過車窗。

　　她和尹澤也許就如同這燈光一般擦身而過吧，戴淺淺想。

　　忙碌的時間過得很快。不久戴東南與林璿等人便從歐洲回來，當天便召開了一次董事會。

　　戴淺淺坐在辦公室裡聽職員們議論紛紛，不用猜也知道會議的內容一定是關於"廣城島"開發專案的，以父親的性格絕不會允許"林達明事件"再次發生。

　　果然，會議結束後，大家的臉色都很難看。

　　下午的周例會上，尹澤匆匆從法國直飛回來，將日程表加到了最滿，辦公室裡哀聲連連。

　　傍晚時分，戴淺淺的電話響了，是關博然。

　　"今天加班？"他問。

　　"嗯，有個報告要做。"戴淺淺有些無奈，今天對自己來說是個特別的日子，可惜卻要在辦公室裡度過。

　　關博然沉默片刻，似乎在翻日程表，"八點後我和萬成國際的秦總有約，如果這之前有時間的話給我電話。"

　　"有什麼特別的事嗎？"戴淺淺疑惑，"今天的事情很多，可能短時間內完不成。"

　　"是很重要的事。"關博然的聲音溫和悅耳，"晚些時候也沒關係，記得給我電話。"

　　掛斷電話，戴淺淺有些疑惑，可是工作接踵而來，讓她幾乎沒有思考的時間。

　　不知不覺天已經黑了。戴淺淺做完最後一個報告才發現同事們不知什麼時候全都離開了，辦公室裡靜悄悄的。看看時間已經是十一點了，戴淺淺有些黯然，再過一小時自己便長了一歲，看來今年的生日依舊寂寞。

　　秋日的天氣微涼，大廈門前一片寂靜，聽得到腳步聲。戴淺淺想起關博然的話，卻沒有給他打電話。這麼多年來，她已經習慣了一個人過生日，再多一次又有什麼關係呢？

　　停車場傳來汽車引擎的聲音，黑色的蘭博基尼緩緩駛出，在戴淺淺的身邊停下。尹澤走下了車子。

　　戴淺淺站在路燈下看著他，一時間不知道要說些什麼。

　　"上車，我有話說。"尹澤看著她，路燈的光芒映在他黑色的眼眸中，明亮而不容拒絕。

　　冷風拂過戴淺淺的衣裙，回憶淡淡浮現。好像多年前也有這麼一天，他穿著校服站在高大的銀杏樹下，衣領的扣子因為打架而被扯開，卻讓他多了一種頹廢的美。

　　他好看的雙眉皺起，懶洋洋地命令她："戴淺淺，過來，我有話說！"

　　那時的天氣晴朗，陽光很溫暖。她穿著淡粉色的裙子，就像他擺在床頭的洋娃娃，而他則是站在她身後的小暴君。

　　時光倒流，回到十幾年前。尹澤的床頭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對玩偶娃娃。女娃娃有著漂亮的黑色卷髮和粉色的裙子，羞澀地微笑著。而穿著黑色禮服的男娃娃卻表情嚴肅地看著她，冷漠而一臉的不滿。

　　"哎喲，這不是尹澤和淺淺嗎？"鄰居笑著說。

　　留著一頭短髮的童桐看著這對娃娃，大眼睛裡閃過不易察覺的怒意。

　　戴淺淺轉身下樓向林璿告別，"阿姨，我上學去了，下午有補習。"

　　"淺淺，讓尹澤騎車送你吧，要遲到了。"林璿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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