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淺心事(31)_正午月光

三十一

"除了這個，我想不出別的理由。"關博然有些落寞地笑著，"就如你所說的，這些年她一直在追隨著我的腳步，可是我從未想過為她停下來。只有索取沒有付出，這不是愛。"

　　"是啊……"陸鐳拍了拍關博然說，"你這小子命總是比別人好。不過，你和雅楠就這麼完了，沒有想過挽回？"

　　聽了這話，關博然沉默了半晌才說："當然想過。不過，如果這是她做出的選擇，我只能祝福她。"

　　"看來你們是真的沒有緣分。"陸鐳笑著拍了拍關博然，"不說這個了。走，進去應付老頭子去。"說著，兩個人便一起走了進去。

　　原來是這樣。戴淺淺站在假山的另一端有些不安。這算是偷聽隱私嗎？可是為什麼一聽到關博然的事，自己便不由自主地停住？這樣算什麼？戴淺淺自嘲地笑笑。

　　聚餐結束後，眾人散去，關博然與戴淺淺落在最後。初秋的夜晚漸涼，車子開得很慢，符合主人的心境。有夏蟲在草叢中低鳴。

　　"心情不好嗎？"戴淺淺問。不知是不是因為喝了酒的原因，關博然的臉色很蒼白。

　　"沒有，還好。為什麼這麼問？"

　　"沒事。"戴淺淺沒有看他。每個人的心靈深處都有不為人知的角落，又何必一定要問個明白呢？

　　車子又經過那片海邊公路，恰逢月圓，銀光佈滿海面，潔白一片。

　　"要不要下車走走？"關博然笑著邀請。

　　這樣的景色沒有人會拒絕。戴淺淺下了車，兩個人沿著木制的棧道緩緩而行。腳下有濤聲傳來，秋風帶來淡淡的草木清香，宛如童話裡的仙境。

　　關博然的西裝外套搭在他的手臂上，沉默地走著，似乎在思考，又似乎在懷念。

　　一陣風吹過，戴淺淺瑟縮了一下。

　　"冷嗎？"關博然似乎突然意識到這一點，將手中的外套替她披上。

　　"謝謝。"戴淺淺低聲說。

　　"對不起，今天有些累。"關博然笑了笑。月光下，他的臉色果然有些疲憊。

　　"沒關係，"戴淺淺笑了笑，"與吳叔叔打交道的確不能馬虎。"

　　關博然聽了沒說話，半晌才點點頭，"看似粗心大意，實則心細如發，難得吳延生能做到如此地步。"

　　戴淺淺認識吳延生也有十幾年了，現在聽關博然這樣一說，果然十分準確。生意場上的人，哪個的家當不是拼了身家性命換來的？只是吳延生這一身道行居然被關博然幾下就看了個明白，只怕將來兩個人的對手戲極難唱。

　　"廣城島"的專案要想做好，吳延生是其中一個重要環節。另一個重要環節便是羅盛蘭負責的銀行貸款，聽說近來已經有些眉目了。這兩個環節缺一不可。

　　月光照著關博然微蹙的雙眉，形成淡淡的陰影，使他的面容更加立體，有種堅定決然的美。這樣的他令人不由自主地著迷。

　　"其實有個問題我一直想問。"有風吹起戴淺淺鬢邊的髮絲，她看著他，"有沒有什麼事曾經真正讓你後悔過？"

　　關博然的腳步頓了頓，卻沒有停滯，"為什麼想起問這個？"

　　戴淺淺沒有說話。為什麼會問呢？她明白，只怕他也是明白的。可是他們都在回答對方問題的時候選擇了沉默，這就是最明白不過的答案了吧。

　　海風吹多了也會冷。兩個人上了車，卻都沒有說話。

　　車子駛入夜色中，茂盛的樹葉遮住了路燈和月光，光芒斑駁地灑下來。戴淺淺抱緊雙臂，身上關博然的外套還帶著他的體溫，卻溫暖不了她的心。

　　原來兜了這樣一個圈子，她仍是回到了原點。那些曾經閃現的希望和夢想，就在這一瞬間化為無形。

　　車子停在了薔薇架下，綠葉在秋風中搖曳，甚至有一點兒蕭索。

　　戴淺淺推開車門走下車，沒有回頭。就算註定找不到幸福，她也不會停滯不前，因為只有這樣才會有希望。

　　身後傳來車門打開的聲音，然後便是關博然的聲音叫著她的名字。

　　"淺淺……"月色下他的面容雖然蒼白，頎長的身影卻恢復了堅定從容，"剛剛你問我的問題，有什麼特別的意義嗎？"

　　戴淺淺停住腳步。當然有特別的意義。如果他仍在後悔以前的決定，仍在懷念那個叫雅楠的女孩子，仍抱著以前美好的回憶不肯放手，那麼自己就不會再寄託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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