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前妻來襲 | 上頁 下頁
七〇


  「要,我要你所有的愛!」

  朵漁把韓彬抱在了懷裡,那些舊時光輕輕靈靈地從兩個人身上跳過。終究是因為愛,他們周周轉轉,重新在一起。

  病房外,沈家寧輕輕歎了口氣,把手裡的一束花放在了門口,轉身離開。

  紀琴和顏櫻到時,已是黃昏。韓彬的精神狀態好了許多。所以顏櫻輕輕給了韓彬一拳頭,說:「你怎麼能那麼招人恨呢?讓朵漁掉那麼多眼淚,我都想找人滅了你了!」

  韓彬嘿嘿笑,朵漁削著一隻蘋果也笑。紀琴倒是眼睛酸酸的,朵漁守得雲開見月明,無論韓彬是病還是有著牢獄之災,到底兩個人是相愛的。

  佟童來查房,他告訴朵漁,小汐訂了飯,一會兒就送來。顏櫻咬了口蘋果,問佟童:「你家妞現在還鬧騰不?」

  佟童紅了臉:「她天天河東獅吼,若不是看在她……」

  「怎麼樣?」小汐挺著圓圓的大肚子站在佟童身後。佟童立刻做出極誇張的手捂頭的動作:「老婆大人饒命!」

  笑倒了一屋子的人。

  小汐的預產期快到了。小汐說:「生完了就做親子鑒定,沒准這娃是誰的呢!」

  佟童抱拳求饒,「姑奶奶,殺人不過頭點地,在這麼多姐姐面前,能不能給我點面子,不要哪壺不開提哪壺?」

  小汐嬌嗔地攬住他的胳膊:「這可都是我娘家人,以後你乖乖的!」

  這兩個活寶啊!

  朵漁去跟醫院的大夫們開了個小會,韓彬已經是肝硬化晚期,韓彬的父親就是肝癌過世的,很可能是由遺傳性和代謝性疾病,致某些物質因代謝障礙而沉積於肝臟,引起肝細胞變性壞死、結締組織增生而形成肝硬化。

  朵漁靜靜地聽著,胖胖的齊大夫說:「目前,換肝是比較好的一種選擇!」

  韓彬沒有兄弟姐妹,父親過世,母親心臟不好……那是不是說他只有死路一條?

  朵漁虛飃飃地從大夫的辦公室走出來,走了兩步又走回去,她問:「我可以做做配型嗎?」

  10

  紀琴已經有半年多沒見過李金玲了。

  她打電話約紀琴出來的,她說:「找個離你家近點的地方,我說幾句話就走!」

  李金玲很少會替人著想。這會兒,卻有點善解人意了。

  紀琴說:「還是我過去吧,就在社區外面的冷飲店!」李金玲猶豫了一下:「還是遠點吧,萬一讓羅美珍看見……」

  紀琴在心裡冷笑了一聲:「真是一物降一物,在自己面前老佛爺一樣的李金玲,在羅美珍那兒倒膽小如鼠了……」

  見她說什麼呢,勸她不要再纏著老墨?讓她勸老墨不要離婚?紀琴心裡放了一塊硬硬的鐵,無論她說什麼,自己都要給她頂回去,這是他們武家的事,跟她紀琴有什麼關係呢?這輩子,她除了有個他們武家血脈的兒子沒辦法改變,她沒想過再做李金玲的兒媳婦。

  李金玲坐在對面,她明顯老了很多,頭髮灰白,像落了一層霜。

  紀琴沒想到李金玲一句話沒說便開始哭。紀琴遞紙巾給她,心軟了下來,她說:「媽……有什麼話你說!」

  李金玲擦了擦眼睛,目光飄到窗外,半晌,飄回來,落到紀琴的臉上,眼睛仍是紅紅的,她說:「紀琴,這些年我對不起你……」

  紀琴心裡的刀槍劍戟都收了起來,「都過去了,還提這些幹什麼?」

  「我這輩子做得最錯的事就是拆散了你跟文濤。我一個人把文濤從小帶大,我總是害怕有人來把文濤搶走,他是我唯一可以依靠的人。紀琴,你現在或許還不明白這種感覺,端端還小,等他長大後,你要做婆婆時,或者會理解。其實,哪有當媽的不希望兒子幸福的……說起來,我真糊塗,好好的日子,讓我攪得一團糟。」

  紀琴看著李金玲,心裡疑惑,她那麼好強的個性,怎麼會在這會兒來向自己道歉?

  「失去才知道可貴,但是,紀琴,人沒辦法走回頭路,羅美珍這樣做、這樣鬧是老天爺對我的懲罰吧!」

  紀琴默默地轉著手邊的茶杯,聽她說下去:「文濤要跟羅美珍離婚,羅美珍懷孕了!」

  紀琴手裡的杯當地落到了託盤裡,原來她要說的是這個。要說「恭喜」嗎?那樣刻薄的話紀琴說不出。要說:「您放心,我不會介入他們的婚姻嗎?」紀琴原本就沒介入過他們的婚姻,為什麼要此地無銀三百兩地做保證?

  「紀琴,無論你從前多恨我,現在也請你看在我是端端的奶奶的份上,替我勸勸文濤,羅美珍年紀小,有了孩子定性脾氣就好了,這再結了再離……說出去也不好聽……他報了單位去西藏援建……我就這一個兒子,他去那麼遠的地方,聽說缺氧……」

  老墨要去西藏?他一個字都沒說呢!紀琴抓起背包:「除了端端媽媽這個身份,我已經和你們武家沒什麼關係了,所以,以我前妻的立場,我沒能力也不願意去干涉武文濤到底是離婚還是繼續過日子!他三十幾歲,不是小孩子,他知道應該怎麼做!不好意思,我還有事,先走了!」

  紀琴去一家賣室內裝修材料的店裡應聘,試用期三個月。紀琴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家時,付北興在等她。

  他收拾得很乾淨,沒有了那日醉酒的落魄。

  紀琴開了門,讓他進來。

  付北興進到屋子裡,把門關上,一把抱住紀琴,什麼都不說。紀琴的兩隻手臂垂著,許久,她說:「北興,我們之間都結束了!」

  付北興鬆開紀琴,他一個人站在地板上,夕陽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

  紀琴翻出那封付北興最後寫給她的那封信,一點點撕。付北興過來搶,他說:「紀琴,我是真心的,我們那麼不容易才能重新在一起,我們現在就去結婚!」

  紀琴手一松,發黃的信紙成了許多隻蝴蝶,飛過短暫的距離,飄落到地板上。

  「我知道你是愛我的,顏櫻說你為了我自殺過……我可以從頭再來,我會讓你和端端幸福的!」

  紀琴半跪在茶几的地毯上,面容安詳,「我曾經無數次幻想過幸福,跟老墨時,想像的幸福是能一家三口出去玩,能不看婆婆的臉色;跟你在一起時,想像著能有一天不再做被扇耳光的噩夢,能名正言順地挽著你的胳膊出去,能很嗲地叫你老公心無愧疚……北興,我們都不是小孩子了,把幸福寄託在別人身上,那是多不靠譜的一件事啊!我承認我愛你,我嫁給老墨,我也一直在想你,然後我看到了你寫給我的那封信,知道你回來找過我,而我錯過了你,那時感覺心都被剜掉了一樣,但我自殺並不完全是因為你,而是因為對生活的失望……我不是個很有野心的女人,我一直只想要平平靜靜的生活,只想努力對身邊的人好,可是,無論我怎麼做,得到的都是冷冰冰的一張臉……

  「我一直都在依靠著男人,從老墨到你,我很有惰性也很不相信自己了,北興,你忘記我是非常能幹的學生會幹事了嗎?我可以做得很好,我的設計也得過獎,可是,我想做賢妻良母,我把自己丟進了生活的瑣事裡。我愛哭,是因為除了哭,我什麼都做不了。可是哭又能改變什麼呢?也依然是什麼都改變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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