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妻來襲(43)_風為裳

四三

　　03

　　老墨結婚那天，紀琴帶了端端去公園，坐在公園的長椅上，看著端端在滑梯上不停地上去下來。初冬的陽光很好，照在身上也是暖洋洋的。

　　七年前，紀琴就是跟付北興在公園裡分手的。那天下著小雪，紀琴滿心歡喜地貓著腰像一隻鵝一樣跑進公園，看到站在雪地上的付北興，她拍打著他身上的雪，說：「幹嗎來這裡，死冷的！」一抬頭，看到不遠處的伍梅梅。紀琴的心咯噔一下，前一晚，顏櫻還告訴她：「大功告成，付北興果然是柳下惠，他清清楚楚告訴伍梅梅，自己有女朋友紀琴了，讓她別再浪費時間在自己身上了！」

　　付北興青著一張臉，他說：「我真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伍梅梅什麼都說了，如果我接受了她，你怎麼樣呢？」

　　「紀琴，你聽好了，我付北興再怎麼樣都不會愛一個對自己沒自信、對愛人沒自信的女孩！」

　　說完，付北興幾步邁出去，拉過伍梅梅的手，幾步走回來，當著紀琴的面，吻伍梅梅。

　　雪紛紛揚揚飄下來，紀琴覺得自己也變成了一片雪花，一點點變得很輕很冷，她轉身跑，摔倒了，爬起來再跑，跑回寢室時，人變成了乞丐一樣。

　　顏櫻跟朵漁都嚇壞了，問紀琴怎麼了，紀琴只是哭，不停地哭。

　　換掉衣服，躺在床上，紀琴的腦子裡還是付北興親伍梅梅的鏡頭。

　　「他不愛我了！」這是紀琴跟朵漁和顏櫻說的第一句話。嗓子啞得像一張磨傢俱的破砂紙。

　　顏櫻愣了一會兒，說：「我去找付北興！」

　　半個小時後，顏櫻從外面灰著臉回來，紀琴還滿心期盼著：「他只是氣我們試探他是吧？他不是真心要跟我分手，是吧？」

　　顏櫻坐在紀琴的床頭，拉起她的手說：「琴，你打我吧，是我害了你！」

　　付北興讓顏櫻碰了釘子，他說：「你是紀琴的爹還是紀琴的媽，我們的事，你少摻和比什麼都強了！」

　　顏櫻又去找了伍梅梅，伍梅梅很得瑟地說：「櫻子姐，是你說的，挖角成功，付北興就是我的啦！」

　　顏櫻說：「你小女孩不懂事，他只是跟紀琴鬧彆扭，拿你打岔兒，並不是真的喜歡你！」

　　「我不管，反正現在我跟他在一起，我只要個我愛的人，我不管他心裡有誰，只要他跟我在一起就行！」

　　顏櫻沒了脾氣，不知道跟這學妹說些什麼好。

　　紀琴三天水米沒打牙，韓彬跑腿買了紀琴最喜歡吃的鶴翔燒賣，朵漁和顏櫻輪流陪著她。朵漁一再對紀琴說：「琴，付北興如果真的因為這點事就放棄你，那他就不是你應該珍惜的人！」

　　紀琴什麼都不說，只是暈暈沉沉地睡著，醒著。

　　有一晚，韓彬來送飯，在寢室的走廊裡問紀琴還沒吃飯嗎，朵漁抱著他哭了起來，她說：「如果有一天，我們也這樣，我該怎麼活呀！」

　　韓彬拍朵漁的頭，說：「傻丫頭，什麼事都往自己身上想呢！我們不會的！」

　　紀琴還是一天天好起來了。像沒事兒人一樣，吃飯，泡圖書館，也去學生會。只是朵漁和紀琴不知道的是，她去找過付北興，她求付北興原諒自己，她說：「看在我們相愛那麼久的份上，看在我為這份愛付出那麼多的份上，再給我一次機會！」

　　付北興的眼睛也是紅紅的，他轉過頭去，紀琴在原地站了很久。末了，她說：「付北興，你的心真的很狠，我一直崇拜你，把你當成神一樣供奉著，你讓我寫的活動策劃，我熬得再晚也會給你做好，你讓我給你找的東西，我走十條街也會給你找到，可是，你不知道我的生日是哪天，你不記得我們認識的周年紀念，你沒送給我一份禮物，甚至，我生氣，一兩天不出現，你都不聞不問，我對這份愛太沒把握了。知道我多羡慕朵漁跟韓彬嗎？韓彬看著朵漁的眼神都是不一樣的……」

　　紀琴的口才從來沒那麼好過，嘴上像懸了一條河，把所有的怨氣都吐了出來。

　　話說了出來，人便沒那麼濁重了。

　　她打電話給朵漁和顏櫻，說：「請我吃頓好的吧！」

　　三個人坐在「對面」麵館裡，紀琴喝得大醉，三個人去K歌，唱《和不愛我的人說再見》，唱《愛我的人和我愛的人》……

　　隔了些日子，顏櫻傳來消息：「付北興跟伍梅梅並沒在一起！」紀琴聽了跟沒聽到一樣，她正在四處找工作，找住處，人沉默得像黃昏裡的一棵樹。

　　失戀是個過程，總得那些傷慢慢痊癒，然後才有能力開始一段新的感情。

　　還好，有朵漁跟顏櫻陪在她身邊。那段日子，為了不刺激紀琴，韓彬很少來寢室裡，甚至朵漁連韓彬都很少提到。顏櫻更是把亂七八糟的男生約會推得乾乾淨淨。

　　三個人要在這座城市裡安下家來，每日一起奔波在人才市場，回來拿著各種各樣的招聘啟事大罵用人公司沒眼光，日子過得飛快。

　　很快大家就畢業了，像豆莢裡的豆子一樣，四散開去。

　　紀琴離校那天，她看到付北興，她聽說學院要付北興留校任教，他拒絕了。

　　付北興手插在口袋裡向紀琴走過來，紀琴一轉身跑回寢室，把門緊緊關上，好像付北興會闖進來一樣。

　　三個人拎著箱子再出來時，付北興沒在寢室樓前了。紀琴回頭望了一眼寢室樓，望了一眼生活了四年的學校，心裡五味雜陳。

　　紀琴在新單位上班一個月，同事大姐介紹了老墨，認識八個月，她嫁給了老墨。既然嫁不了自己愛的人，那麼嫁給誰又有什麼關係呢？

　　端端跑過來，拿著一片好看的紅葉子，他說：「媽媽，媽媽，你說這個我送給新媽媽，她會不會喜歡？」

　　李金玲大概給端端做了許多工作，老墨的新娘大概也是個會疼孩子的人，端端現在張口閉口新媽媽，紀琴的心一陣一陣剜著疼。或許，端端她也會失去。但是，只要端端幸福，自己還能要求什麼呢！

　　她說：「會喜歡，只要是端端喜歡的，誰都會喜歡！」

　　端端咧著豁牙齒笑了。

　　04

　　顏櫻的化驗單出來讓她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從醫院出來，老方來了電話，顏櫻看也沒看就拒接，並把他拉進了黑名單。

　　給秦昊打電話，問他有空嗎，有空出來一起吃個飯。秦昊那邊並不是很熱絡，說：「我正在忙，閑了聯繫你吧！」

　　說是閑了聯絡，可是一周，秦昊那邊也沒個動靜，顏櫻知道自己被PASS掉了。像她這個年紀的男女，感情的事，都是過了這個村沒有這個店的事，一個蘿蔔被拔走了，很快會有另一隻蘿蔔頂上。

　　報社裡的小姑娘不很囂張地對顏櫻說：「櫻子姐，我還真羡慕你，都過三十歲了，還這麼瀟灑，我真不敢想像我過了三十會是什麼樣？」

　　顏櫻說：「那你就待在這邊，別過去！」

　　晚上有客戶要應酬，顏櫻提早下班打算回家換衣服。從報社出來，老方一臉無賴地等在大廈的門口，他說：「櫻子，你不會也是落井下石，看到我老方不行了，連電話都不接吧！」

　　顏櫻瞟都不瞟他一眼，繼續往前走，老方一步躥上來，抓住顏櫻的胳膊，顏櫻的目光落到那只肥膩膩的手上：「放開！」

　　老方放開手，說：「我們重婚，現在就去辦手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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