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妻來襲(15)_風為裳

一五

　　林朵漁盤腿坐在茶几邊的地毯上。顏櫻問有酒嗎？林朵漁指了指另一間屋的書櫃，那裡邊或許有韓彬留下的紅酒。

　　兩個人從冰箱裡扒拉出幾樣小菜，對酌。顏櫻說：「有時我想，有你們倆可真好，就是將來老了，沒有了男人，還有你們倆，不至於太孤單！」

　　三人中，只有林朵漁有個妹妹。她握住顏櫻的手，顏櫻的手溫熱。「咱們老了，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住在一起，三個絕色老太婆每天暢想從前啊……」朵漁繼續顏櫻的想像。

　　顏櫻喝了一口酒，歎了口氣：「早知道這麼辛苦，我當初一咬牙找女同志算了，你跟琴都美女，我近水樓臺先撈一個！」

　　林朵漁笑著拍打顏櫻一下，把手抽出來，說：「我呸，別人我還信，就你？見男人眼都放光，女色狼樣的！」

　　朵漁摸了下顏櫻臉上的傷口，腫消了好些，睡覺前再做次冰敷，會好得更快，然後突然想起：「你們倆女人打架時，老方啥態度？」

　　顏櫻側著頭想了想，說：「他站在一邊穿褲子！」

　　兩個女人放聲大笑。

　　顏櫻說：「這戲碼他原封不動地給演回去了，上回我把他跟田菲菲堵在床上時，他也這個動作，不過那次好像動作不俐落，我們都打完了，他皮帶還沒系上，這回我跟田菲菲打完，他人影兒都沒了！朵兒，我倒覺得你家韓彬不錯，坦白交代。而且就是離婚，也對你深情厚誼的。」

　　「都離婚了，狗屁深情厚誼？」

　　「不是還關心你嘛！對你也還不薄，存款房子都給了你……還讓小汐來看你。我和琴下午還說，韓彬到現在這地步，總是讓人生疑！」

　　「那是我應得的！沒有很多愛，有很多錢也是好的！」

　　「你能這麼想，讓我覺得自己小看了你！當初聽說你要離婚時，說真的，我一宿沒睡著覺，你跟韓彬是我們一路看著你們走過來的，你們的婚姻都出問題，我覺得這世界上就根本不應該存在婚姻這回事！朵兒，你別看我大咧咧的，其實我心裡都懂，你比誰都難過，你會放在心裡……」

　　林朵漁一口一口地喝酒，她也知道自己現在這樣若無其事，其實是在麻醉期。就像剛剛被人捅了一刀，不會覺得有多疼，慢慢地，疼便會彌漫上來，漫至全身，五臟六腑。但是又能怎麼樣呢？

　　林朵漁一點一點收拾韓彬的東西，除了他帶走的，這房間裡還到處是他的痕跡。他愛看的汽車雜誌，他愛喝的綠茶，男用的洗髮水，他的刮胡刀，他穿舊的大皮鞋……朵漁用一隻紙盒把它們都收起來，放到門口，想了想又拿回來放到陽臺上。

　　朵漁就是這樣的人，念舊，一個QQ頭像也不捨得換，一個QQ名也從始到終不變。那些東西朵漁也捨不得扔，就好像留在那裡，他隨時都會回來，他的氣息都在……

　　朵漁收拾自己東西的時候，看到了那本微微泛黃的《挪威的森林》，還有那一疊沒有署名的情書，那是她跟韓彬的「媒人」，當初有多甜蜜，現在就有多疼。那些曾經的「信物」現在都成了證據。

　　那條魚和那朵花的墨蹟都淡了。朵漁把書合上，然後把它塞到書架的最裡面，又不放心似的把它翻出來，重新把它埋到很久不動的書堆裡。

　　朵漁貓一樣躺在床上，半夢半醒之間，恍然聽見韓彬在書房裡用電腦，她起來，站在書房門前，書房裡空空蕩蕩，再躺回去，眼淚不知不覺流了滿臉。

　　朵漁幹掉杯子裡的酒，淡淡地笑了：「再難過，再難忘，也要過，也要忘。我沒事兒的，把一切都交給時間吧！」

　　05

　　袁子丹是朵汐帶到朵漁家裡來的。袁子丹個子不高，細眉細眼的，長髮及腰，一笑，腮邊有兩個小梨渦，有點像演員董潔，目光卻是活泛的，偷偷看人時，顏櫻說暗藏殺機。

　　人跟人是要一點緣分的，林朵漁第一眼見到袁子丹就喜歡上了這姑娘。

　　她是朵汐老師的女兒，朵汐的老師夫妻倆都有慢性病，家境窘迫，迫不得已托朵汐帶袁子丹出來打工。

　　朵汐大包大攬拍胸脯一切包在自己身上。帶著袁子丹回城，卻發現，首先住處就是個問題。朵汐住的是醫院的宿舍，只好把她帶到朵漁這裡來。

　　袁子丹只念完高中，朵漁問她想找份什麼樣的工作，她說：「我沒啥文化，也就是去飯館端端盤子，或者去髮廊……」

　　朵漁皺了皺眉，好好的女孩在那樣的環境裡混下去，可惜了。她說：「在我家幫我做做家務，然後學點什麼行不行？」

　　袁子丹臉紅了：「朵朵姐，那多給你添麻煩！」

　　「有什麼麻煩的，你還這麼小，無論怎麼樣，得再學點什麼才行！」

　　林朵漁說著便抓起電話打給韓彬，讓他打聽一下哪有進修班什麼的，再或者考個自考也行。

　　林朵漁一向不是個對人對事很熱心的人。這次對袁子丹這麼上心，韓彬也覺得奇怪，他說：「當初小汐畢業時，也沒見你這樣操心過！」

　　朵漁說：「小汐那丫頭比我還有能耐，哪用我操心！小汐不吃這醋，你倒吃！」那邊韓彬樂了。

　　晚上回來時，帶回來一個財會進修班的報名表，可以旁聽。林朵漁興奮得什麼似的，一個勁攛掇袁子丹：「小丹，學這個好，哪個公司不得管錢啊，管錢就要會計。再不行，就去你姐夫的公司，這個我做主。」

　　韓彬「哎哎哎」地假咳嗽，他說：「老婆大人，公司老總在這呢！」

　　朵漁很拉風地白了他一眼：「管不了你了，是吧？」

　　韓彬趕緊舉手投降：「管得了，管得了！」

　　袁子丹笑得臉通紅。

　　韓彬在家的時間不多，家裡通常都只是朵漁跟小丹一起吃飯。大概從小就要照顧生病的父母，小丹的飯做得很好。從前，韓彬不在家，朵漁只是對付著吃泡面，或者是炒飯，胃一直不好。

　　小丹去超市買來了各種米、豆子，煮粥，還包大包子、小餛飩，吃得朵漁直喊：「小丹，再這樣，我得把你辭了，要不然我就得成肥婆了。」

　　小丹笑：「朵朵姐，你就是再胖上十斤，也還正好呢！」

　　每晚韓彬回來，朵漁總是跟他炫耀小丹又做了什麼好吃的，鬧得韓彬也跟饞貓似的，再回來，先奔廚房。

　　朵漁說：「小丹，將來誰娶了你肯定不得了！」

　　「為啥？」

　　「有福唄，還有，你拴住了他的胃，他就被你套牢了！」

　　小丹嬌嗔著叫了聲「朵朵姐」，韓彬說：「小丹，你來我們家，你朵朵姐臉上都笑開花了！」

　　「還說我，你看看你的皮帶，沒見過天天吃酒店不胖的人，吃小丹做的飯要松皮帶的！」朵漁跟韓彬拌嘴打趣，小丹笑著收拾碗筷。

學達書庫(xuod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