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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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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沿著鐵路走到火車站,乘火車來到大連港,又搭上了去韓國的輪船。 在船上,葉玉兒知道了韓國慰安婦叫金喜順,十六歲那年,日本鬼子當著她家人的面輪奸了她,她的父親跟鬼子拚命,一家人都被鬼子殺了,然後她被一群鬼子推上汽車,漂洋過海來到中國,三年的時間,她的身體已被糟蹋得不成樣子,患上嚴重的性病。 葉玉兒看著金喜順枯黃的臉問:家裡的親人都死了,你回去投奔誰呢? 鄉下有個姨娘,不知還健在沒有?姨娘的兒子,也就是我的表哥跟我從小要好,要是他們還活著,就好了。金喜順一臉期待的神情。 葉玉兒忽然想起自己的哈哥,金喜順的心裡因為表哥的存在還有一份期待,而她的哈哥永遠都不可能再回到她的身邊來了。想著想著,葉玉兒便哭了起來。 金喜順見葉玉兒流起了眼淚,便安慰她說:到了韓國,找到我的表哥,你就跟我們在一起生活吧,不要緊的,我姨娘那個人特別隨和,表哥也好脾氣。只是你肚子裡的孩子不知他們能不能接受,如果知道是日本人的種,這孩子出生後就要活受罪了。 葉玉兒這才開始正視自己懷孕的事實,她摸著自己的肚子說:本來慰安婦懷了孕就等於送死了,可是八角樓有個叫吉野的日本軍官竟拿大肚子當了玩物,我被日軍折騰得好慘,奇怪的是這個孩子居然沒有被折騰掉,他的命真大啊!如果見到你的家人,絕不能暴露我們在中國的身份,要知道慰安婦是很讓人瞧不起的。事到如今,我也只能把這個孩子生下來了。生在韓國,他就成了韓國人。 不,他永遠都是日本人。金喜順鄙夷地說。見葉玉兒不吭聲,又說:女人生孩子本來天經地義,女人是土地,男人是播種者。可我們的土地是被人強佔去的,強盜在我們的土地上播撒的種子,長出來的苗會是好的嗎? 葉玉兒看著自己的肚子說:那我怎麼辦?他在裡邊又不出來。 金喜順看看她的肚子,再也不肯說話。 船經過了白天和夜晚的漂泊,底層艙又潮又冷,兩人沒帶過多的衣服,快到韓國的時候,金喜順突然高燒,燒得渾身打擺子,臉色蒼白說不出話來。船上沒有醫生,坐在周圍的乘客都被她那樣子嚇壞了,風傳她是傳染病,紛紛往船艙外邊跑,不一會兒,來了兩個穿制服的男人,他們隨便地用手在金喜順的額上和臉上摸了摸,然後就讓人用擔架把她抬走了。 金喜順再也沒有回來,有人說她被扔進了大海,也有人說被抬走時她就死了。 葉玉兒陷入一種無助的孤獨和恐怖之中,她不知道到了韓國自己究竟能去找誰,就算她能落腳,可是她能活下來嗎?……這一夜,葉玉兒在想入非非中度過,剛打了個盹,立刻又被恐怖的夢境嚇醒了,金喜順在夢裡告訴她她又被日軍捉回到中國的慰安所裡去了。葉玉兒忽然就驚醒了,天剛好亮起來,韓國到了。 下了船,葉玉兒就感到肚子痛,痛得像是把心都揪起來了。 她艱難地行走在大街上,不知道應該到哪裡停步,行走中她知道這個城市叫釜山。到了晚上,她在一個修車鋪前停下了腳步,她的孩子要出生了,她感到下邊在淌水,她痛得跌倒在地上。 修車鋪裡有個中年男人,看見路邊躺了一個大肚子女人,女人痛得嚎叫不止,男人就把女人抱進了自己的鋪子裡。後來葉玉兒就始終跟了這個男人生活,男人有兩個孩子,妻子在戰亂中死了。 葉玉兒肚子裡的孩子出生後就已是死胎,被羊水淹死了。 葉玉兒始終沒說過自己的身世,二戰結束後也沒參加過慰安婦抗議日軍暴行動的示威活動,她在韓國默默地生活,給這個老實的韓國男人和他的兩個孩子操持家務。 …… 講到這裡,李曼姝又不講了,她說她累了,明天接著講。 我不勉強她,並深深知道,痛苦的回憶往往會傷及一個人的心靈。 B 明天就是葉奕雄公司的慶典日了,昨天晚上李璐便開始跟孫鵬躍談這個話題,可是孫鵬躍總是不理睬,要不就故意把這個話題撇開,李璐愁得一夜未眠,心想所有的計畫都會隨著孫副市長的冷落而付諸東流,她的設想真成夢想了。 昨天,李璐特意跑到葉奕雄的公司去看了一下,慶典現場佈置得隆重而熱烈,葉奕雄龍飛鳳舞地寫了歡迎孫副市長的橫幅,說不上好還是不好,反正很有氣勢,特別是那個鵬字寫得很周正,右邊的鳥字不大不小正好,李璐當時想就沖這幾個字,孫鵬躍也應該來。可是她在跟孫鵬躍談到葉奕雄公司的慶典時,把葉奕雄會書法這檔子事給忘了,現在她忽然想起來了,對,趁著孫鵬躍還未走,趕快把這資訊告訴他。於是李璐急忙說:葉總的公司慶典我看你還是去吧,這個老總會書法,聽說他的書法已經在市場上流通了,一尺字就要上千元呢。 孫鵬躍正吃早餐,忽然停下筷子問道:這資訊可靠? 具體情況我也弄不清楚,我是聽別人說的。就憑這一點,你不妨去他的公司看看,要是有機會現場揮墨跟他比試比試,看是你寫得好,還是他寫得好。聽人說這個葉總相當牛,搞收藏搞書法,祖上是滿人的皇族,誰都不在他眼裡,能給你送個請柬也算高看你這個副市長一眼了。再說,你分管城建工作,本城的房地產商們究竟是什麼貨色你心裡總該有個譜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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