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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九


  陳曉荷聽到紙張悉悉索索的聲音,然後是兩聲悶響,等她睜開眼睛,發現面前大紅的結婚證書變成了紫紅色的離婚證書。陳曉荷看著那本徹底斬斷她和魏海東關係的證書,儘管做了充分的思想準備,那種錐心刺骨的痛楚還是無法承受。她用顫抖的雙手捧起證書,眼淚終於忍不住流了下來。工作人員看到她的樣子,見怪不怪地說:「看看,剛才徵詢你的意見,還是那麼堅決的樣子,現在又受不了了,有什麼大不了的事非得走到離婚這一步呢?別哭了,回去好好想想吧,實在不行還可以去對面把證換過來。」魏海東看到陳曉荷的樣子,雖然心裡很難受,但還是收起桌子上的離婚證,低著頭說:「走吧。」

  陳曉荷站起來,跟著魏海東走出登記處。外面的雨還淅淅瀝瀝地下著,陳曉荷失神地看著細細密密的雨簾,一時不知該何去何從。魏海東看著她茫然的表情和紅紅的眼睛,不無傷感地說:「曉荷,其實我和林菲真的沒有什麼,你為什麼就不相信我呢?」聽到這話,陳曉荷抬頭看著魏海東,終於開口說:「現在不是你的問題,而是我的問題。你真的能對我和蘇逸軒的事情無動於衷嗎?」魏海東低下頭。陳曉荷苦笑一下,「所以,我們再也回不到過去了。走吧,週末別忘了去看天天。」她說著,一步一步邁下臺階,走到路邊去打車。

  剛走出幾步,身後傳來魏海東的腳步聲,陳曉荷的心不知為什麼一下子蹦到嗓子眼兒,但她很快聽見魏海東說:「雨下大了,這把傘你帶著吧。另外,我爸爸媽媽過段時間就回老家了,想趁著天天還沒開學,接天天到我那邊兒住幾天,你看可以嗎?」陳曉荷沒有接魏海東遞過來的傘。不管怎麼樣,魏海東的父母是天天的爺爺奶奶,她不忍心傷了老人的心,何況也是對天天的一種安慰,於是說:「爺爺奶奶看孫子是天經地義的,我沒有權拒絕。我回頭和他說一下,你合適的時候過來接他吧。」

  「好,謝謝。」魏海東擎著傘,有點兒手足無措的樣子。這時,陳曉荷看到遠處一輛空著的計程車駛來,急忙揮揮手。計程車在她面前停下,她快速地坐進車裡,說了要去的地方,然後沖魏海東擺擺手,計程車就濺著水花疾駛而去。

  分別,有時候就是這樣簡單。陳曉荷沒想到她和魏海東就這樣分手了。車駛出去,等她再回頭看時,魏海東已經變成雨中一個模糊的影子了。陳曉荷探出頭,睜大眼睛尋找著那個影子,可是計程車一拐彎兒,什麼都沒有了。那種熟悉的痛楚再一次席捲而來,她感覺眼中一熱,臉上已是濕漉漉的,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

  而此時,陳曉荷的身後,魏海東也一直盯著慢慢駛遠的計程車,心如被掏空般難受。可是他知道,他和陳曉荷的婚姻走到今天,如同走進了死胡同,除了離婚,沒有別的路可走。不管怎樣,他希望陳曉荷能幸福。這麼多年,她已經成他至親的人。而且她的狀態直接影響到孩子。此時,他只能祝福她。魏海東想到這兒,眯起眼睛仔細去看載著陳曉荷的計程車,那車卻已經消失在細雨迷蒙的街頭,再也尋不到蹤跡。他失落地轉過身,撐著傘慢慢往相反方向走去。

  陳曉荷淚眼婆娑地在司機異樣的眼神中回到家,昔日熱熱鬧鬧的家現在卻人去屋空,有一種無形的壓抑和傷感。儘管如此,生活還是要繼續的。她換下淋濕的衣服,拿出手機充電的時候,想起蘇逸軒說過等辦完手續給他打個電話,可她拿著手機,實在不知道該在電話裡說什麼,於是又放下手機。陳曉荷走進臥室,看著空了三分之一的衣櫥,突然發現這間房子失去了男主人,開始變得了無生氣。她慢慢躺下,伸出手去,熟悉的位置卻再也沒有熟悉的氣息。她的手落了空,感覺渾身有一種說不出的困頓。她將被子蒙在頭上,覺得自己就像一片浮萍,終於離開了囚住她的岸,卻又不知該飄向何方,於是就那樣漂啊漂啊。慢慢地,她睡著了。這些天,這麼多事,她累了。

  陳曉荷不知自己睡了多長時間,被一陣手機鈴聲吵醒了。她惺忪著雙眼拿過手機,看到是蘇逸軒打來的,想起導致她和魏海東離婚的那一夜,想起蘇逸軒說等她離婚就和她結婚的約定,猶豫著接了電話。「喂,曉荷,我在你家樓下,你可以下來一下嗎?」電話裡面傳來蘇逸軒的聲音,聽上去他的心情很好。陳曉荷遲疑了一下,還是答應了。她起身,對著鏡子扯了扯僵硬的面部肌肉,又整理了一下頭髮才下樓。

  蘇逸果然在樓下,穿一件豎條紋的暖色襯衣,靠在車旁,使得陰沉沉的天空不再那麼壓抑。陳曉荷走上前去,還沒開口,蘇逸軒就打開車門兒示意她上車。陳曉荷看看來來往往的鄰居,只好上車。蘇逸軒很快從車的另一側上車,看著她說:「我說讓你辦完手續給我打個電話的,怎麼不給我打?」陳曉荷驚訝地抬起頭,問:「你怎麼知道的?」蘇逸軒詭秘地笑了一下說:「我會算。」然後轉移話題,「咱們不說這個,今天對我們來說是個重要的日子,我帶你去一個好地方。」陳曉荷不知為什麼對蘇逸軒的自作主張有些反感,但又不好表現出來,只好說:「不行,我下午還要接孩子呢。」

  「這個好說,今天我陪你一起去接。不過你整天這樣也不行,以後的事情多著呢,等有空兒的時候到家政公司請個鐘點工吧,那樣你的時間自由一些。」

  陳曉荷皺起眉頭,她第一次發現蘇逸軒是如此強勢的人,但想了想還是婉轉地說:「今天算了吧,我自己去接。我們剛離婚,天天正是最脆弱的時候,我得好好安慰安慰他。鐘點工的事情也要過一段時間再說,慢慢來。對了,剛才你說要帶我去哪裡?有事嗎?」蘇逸軒聽了她的話有點兒失望,把車開到一個僻靜的地方,打開儲物箱,拿出一個盒子說:「今天本來想帶你去一個好地方,再把這個東西交給你的,現在看來沒別的辦法了,就在這裡給你吧。打開看看喜歡嗎?」陳曉荷接過精緻的盒子,打開,一枚亮閃閃的鑽石戒指出現在眼前。她看看戒指,又看看蘇逸軒,不相信地問:「這個,是給我的?」蘇逸軒看著陳曉荷傻傻的樣子,微笑著說:「是啊。你不是答應過我,等你辦完手續就和我結婚的嗎?難道你反悔了?」陳曉荷看著蘇逸軒,突然覺得那張臉不知為什麼變成了魏海東的臉,她急忙低下頭說:「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只是覺得太突然了。」

  「這有什麼突然的。如果不是發生了那麼多事,我們可能早就結婚了。這也算是好事多磨吧。來,我給你戴上,看看合適不合適。」蘇逸軒說著,拿過盒子,把戒指從盒子裡取出來,示意陳曉荷伸出手。

  陳曉荷下意識地把手藏在身後,推脫著說:「這個,還是等以後再說吧,現在戴上算怎麼回事。」蘇逸軒卻不管不顧地拉過她的手,一邊把戒指戴在她的手指上,一邊說:「不行,一定要戴。好不容易等到這一天,不把這戒指戴到你的手上,我的心就很難安定下來。」蘇逸軒給陳曉荷戴上戒指,小心地捧著她的手看著。陳曉荷也看著自己的手,仿佛不認識似的。她那因為常年操勞而略顯粗糙的手上,此時多了一枚戒指,那戒指大小很合適,閃閃發光的鉑金上鑲嵌著晶瑩剔透的鑽石,襯托得手指也格外白皙修長,任哪個女人看了都忍不住心動。

  陳曉荷看著手上的戒指,心情很複雜。她居然在一天時間內結束了一場婚姻,又開始了一場戀愛。命運就這樣把她沉入谷底,又拋上浪尖。只是這一刻,在內心深處,她並沒有太多的喜悅。不知是因為經歷的事情太多,她的心已經被打磨得堅硬了,還是這並不是她期待的戀情。然而,容不得她多想,蘇逸軒看到她順從地戴上了戒指,很快斜過身子摟住她的肩膀,把她擁在懷中,在她耳邊輕輕地說:「曉荷,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不管我們經歷過什麼,就讓一切都成為過去。從今天起,讓我們執手一生好嗎?」陳曉荷依偎在蘇逸軒的胸前,耳邊是他強有力的心跳聲,和深情款款的話語。她覺得鼻子很酸,像漂泊了很久的船一般終於找到停靠的港灣。陳曉荷閉上眼睛,點點頭。蘇逸軒立刻把她抱得更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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