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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馬泥在上任伊始就給自己定了一條鐵律:絕不沾"窩邊草"!

  "策劃嚴密、實施得當"曾經是馬泥對自己最自信的一點。但命運對人的捉弄也往往是從你自認為是固若金湯的地方入手。兩年前在青海格爾木的接貨倉庫裡,面對著垛成小山似的羊絨包,他的這種自信受到了最殘酷的嘲諷。那100噸紫色過輪原絨是他歷經千難萬苦,親自到西藏腹地不錯眼珠地盯著收購、過秤、加工、包裝,最後又雇康巴人用120頭犛牛隊馱著絨包翻越雪山,避開地方政府的稅收檢查站,輾轉運至格爾木的。加上馬泥他們這一方共有五個人,睡覺都是換班的。"苦不堪言"這四個字他們是真正地身體力行了,工農紅軍爬雪山過草地的革命精神他們是真正地學到手了。但令他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戲法是在什麼環節完成的,那些各等民族的羊絨販子或者是康巴人用了什麼高超的手段,誰也猜不出來。反正這批貨在格爾木開包時是一堆攙了假的垃圾,300萬血汗錢打了水漂。

  事畢,馬泥蹲在格爾木賓館後面的小山包上足足抽了一包煙……心疼那300萬硬通貨倒在其次,被行內的高手玩了他也認栽,問題是發生的這一切說明了什麼?他開始認真地思考:這麼折騰下去究竟對他合不合適?玩這種雞鳴狗盜的把戲他肯定不是羊絨販子的對手!他應當用一種什麼樣的形式和手段來發揮自己的優勢?自己的優勢是什麼?

  也就是從那一天起,馬泥開始了設計和部署他龐大的"計畫"。

  兩個月以後,馬泥重回西山商務系統。白副廳長曾徵詢他要去哪個企業,他毫不猶豫地選擇了"西山畜產",儘管到其他公司可以直接做副總。白副廳長雖是馬泥父親多年的老下級,但他除了對馬泥的身價有清醒認識以外,其他的卻什麼也不瞭解。馬泥的目的很明確--"西山畜產"總經理的位置!

  馬泥心裡很清楚,組織部門對自己這種 "上岸幹部"最頭疼。這些人通常都挺能幹,手裡有點錢,關係又很活絡。但"信馬由韁"好幾年,誰知變成了什麼樣兒?偏偏這些人幾乎都有各級領導關照。儘管國家這幾年紮緊了口,但以前"那一撥"眼尖腿快的已經回來各就各位了。馬泥很慶倖自己趕上了茬口兒。他認為自己這種"上岸幹部"有諸多優勢:首先不用擔心"財產來源不明";其次是一般的賄賂打不倒;第三,這個領域裡檯面上下各種雞鳴狗盜勾當他全都"明戲";第四,也是最重要的,他有錢而且來路可靠,他的"禮"領導敢收。

  幾天前的一個晚上,在白副廳長家,他展示了送給"白叔叔"的一件禮物:一個一尺高的鎏金歡喜佛。這是他在藏區費盡周折花重金購的。白副廳長果然愛不釋手,他樂不可支地把佛像擺在書桌上,指著書房靠牆一面陳列櫃上擺的古董和滿牆字畫說:"黯然失色,黯然失色!這是絕對的精品啊!"

  馬泥一副什麼也不懂的模樣兒,說是嗎?這是我前幾年下去收絨時,在藏區碰上的。覺得挺有意思,就買了回來,扔在床底下都忘了,上禮拜收拾屋子才發現。想起您喜歡這些東西,順手給您拎來了。

  白副廳長摘下花鏡,正色道:"你知道嗎?這種男女性交的佛像,產生于藏傳佛教一個人數不多的流派。他們崇尚人的性能力,崇尚人的自然生育能力。你看它這種誇張的性交姿勢,自然流暢的線條,這每一個細微之處。絕了,絕了……"

  白副廳長滔滔不絕地就這尊佛像"侃"了一個多小時,直到馬泥提出告辭時,才仿佛回到現實。他抬起手掌向下按了按,示意讓他先別動,雙眼直勾勾地盯著那尊佛像,沉吟了片刻,像是在掂量這尊佛像的價值,又像是在做一個決定。最後,他告訴馬泥,廳黨組決定給他配一個副總兼黨組書記。這人某些方面"能力很強",他特意加重了語氣。他囑咐馬泥:上任之後,抓緊實施他的改革方案;重組幹部骨幹隊伍。至於那位"書記",可以"技術性"地推遲上任幾個月,先安排他去一期黨校。

  馬泥從嘴角扯出一絲冷笑。有這幾個月的時間足矣!如果幾個月大權獨攬的時間還不能使你的江山固若金湯,那你就是個十足的傻逼!當然,這幾個月時間的代價也是不菲;除去讓歐小芽給白副廳長的兒子辦理赴澳洲留學外,這尊佛像又是一次投資。像白副廳長這樣的半個古董鑒定家,不會不知道一尊鎏金歡喜佛的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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