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衾何以堪 | 上頁 下頁
二〇


  3-4

  蘇念衾妥協的結果,就是兩個人找了個就近的KFC坐下來吃飯。此刻,過了吃飯的高峰期,但是店裡面熱烈的氛圍和蘇念衾的形象完全格格不入。他從來沒有來過這種地方,有些不太適應。歡快卻嘈雜的音樂,還有小孩子的嬉鬧聲,一併擠到他的耳朵裡,不禁皺了皺眉。

  「我和他打從娘胎起就認識了。」桑無焉說著狠狠地咬了一口漢堡,也不管對面的蘇念衾是不是有心情聽,就將他們三個人之間的淵源娓娓道來。

  蘇念衾摸了摸左手錶上的時間,有點無奈。

  「我們一個醫院出生,一個院子長大。他就比我大兩個月,我還是叫他哥哥,那個時侯,許茜又哪裡?可是她憑什麼說我是第三者,憑什麼?」桑無焉眼內起了團霧氣。

  「以前,她長得比我漂亮,嘴巴比我甜,明明就和我成績一模一樣,老師卻喜歡她。我進學生會,她也要去。我去電臺,她就進電臺。說什麼是好朋友,和我同進退。他和我考一個A大,許茜也報A大,其實就是瞞著我想和他談戀愛。他倆當我是傻子,一直瞞著我。」

  桑無焉一面咽著嘴裡的雞肉,一面用桌上的紙巾擦眼淚,「他喜歡她,我知道他喜歡她。他後來和我一起,不過是我逼的。」她吸了口氣,繼續抽抽噎噎地說:「他倆兩情相悅,是以前被活活我拆散的,我也知道。可是,我就是生氣,就是裝著不曉得,也不准他們一起,偏要拆散他們。」

  她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哭得像個淚人兒,一席嬌慣蠻橫的話說出來,讓人覺得既可恨又可愛。這事換成一般人,任誰聽見都要哭笑不得。

  桑無焉和魏昊的父親在學生時代就是同學,畢業後被分配一個單位,住在一個筒子樓裡。桑無焉和魏昊一起長到小學二年級。

  後來魏昊因為父母離異,被判給母親,去了異地。

  小孩子忘性大。所以,有關於魏昊的種種,幾乎就在桑無焉的記憶中沒有埋下什麼可懷念的種子。

  如此一晃,就過去很多年。

  桑無焉和許茜熟識,是在初二,為了加強全班的學習氣氛,班主任將所有座位按照頭一學期期末的成績來拍。許茜和桑無焉一個第七一個第八,正好成了同桌。以前,桑無焉基本上和許茜這人沒有交集。許茜這人個子高,皮膚白,人漂亮,個性驕傲,和桑無焉完全不是一個星球的。

  倆個人同坐一張桌子,孰高孰低,一目了然。所以坐一起半個月了,桑無焉和許茜之前除了「老師叫你」、「今天數學啥作業」之類的話以外,幾乎沒咋交流。

  桑無焉的理科尚可,歷史和音樂卻差得離奇。特別是音樂,不說那蝌蚪似的五線譜,就算是簡譜放到她面前,也要數出七個指頭才能將「哆來咪發嗖啦西」理順。

  經過幾次磨練,桑無焉也學乖了,提前在音樂書的樂譜上邊標好「哆來咪」然後照著標注來唱。

  可惜,初二秋期的音樂課期末考試,老師考的是口試,抽了簽以後才發題單。桑無焉捧著樂譜,站在講臺上,腿哆嗦了幾下,磨嘰了半天才發了個「哆」的音,然後,再也無法繼續下去。

  靜默了幾秒鐘的指尖,桑無焉的臉就被憋成大紅色。「南郭先生」終於要現原形。

  就在這個時候,同桌許茜突然舉手說:「老師,桑無焉她嗓子啞了,說不出話來。」

  桑無焉驚異地轉過頭,看到許茜悄悄地朝自己眨了眨眼睛。

  許茜平時是所有音樂老師的愛徒,在前不久全市中小學的「一二.九」歌詠比賽上,作了學校的領唱。一般而言,在音樂老師面前,許茜說什麼就是什麼了。

  「那桑無焉就下一次考。」音樂老師點點頭示意她坐下。

  這是兩個人友誼的萌芽的初級階段,那時正值黃小燕去世。許茜的出現,一下子讓真空中的桑無焉又找到了可以救命的氧氣。

  桑無焉突然發現,原來電視上那些成績好、長相好的女優等生都愛欺負同學的事例也不是全對。

  但是,許茜的形象真正在桑無焉心中鮮活起來還是從有一天放學後的下午開始。

  那天,天氣很冷,桑無焉剛到家,桑媽媽就叫她下樓買醬油。樓下服飾店隔壁是家租書店。因為家庭教育的關係,那時候在桑無焉幼小的人生觀裡,課外讀書只包括兩種——四大名著和外國名著。

  所以班上女生拿著愛情小說看的時候,她曾經偷偷地瞄了幾眼,頓時覺得羞愧難當。加之桑媽媽一直向她灌輸,那些書小孩子不能看。於是乎,桑無焉一直覺得「租書店」幾乎等於「禁書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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