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七根蠟燭 | 上頁 下頁
三十九


  如果時間能夠就此停住,所有的痛苦,所有的災難都徹底遠離,那該多好!我閉上眼睛,把頭靠在啟凡懷裡。

  啟凡從後面摟住我,低下頭來,嘴唇貼著我的頸窩:「想什麼呢,七月?」

  「如果時間就這樣停了,那該多好。」

  「為什麼要它停呢?我愛你還沒有愛夠,我要愛你這輩子,下輩子,還有下下輩子……要我說,這時間最好永遠不要停下來,我知道你的童年不快樂,受過很多苦,我發誓,從現在開始,我不會再讓你受一點點委屈,相信我,七月。」

  我抬起手臂從後面攬住他的脖子,用力地點頭:「相信,我相信!」

  「現在你也不用再懷疑爸媽不能接受你了吧?再過幾個月我們就訂婚,然後再結婚,我們永遠不分開,好嗎?」

  「好,永遠不分開。」我的眼眶瞬間就濕了,「謝謝你,啟凡,謝謝你為我所做的一切。」

  「傻瓜,跟我說什麼謝謝呢,我愛你,七月。」

  「我也愛你。」

  「幸福嗎?」

  「幸福!」

  他喃喃地說:「我會讓你永遠這樣幸福的,永遠!」

  這個男人是上帝派來照顧我的,期限是一生。而我也一樣,從現在開始,我的生命裡只有他,他是我的宿命,從我們第一次相遇就是的。

  溫可原。我默默地念著這個名字,是該把你忘記的時候了,就讓一切隨風來,也隨風去吧。我的心忽然疼痛起來,原來記住一個人容易,要忘記一個人卻是如此的難。可是,我必須要揭掉這塊烙在心坎上的疤,因為我終究要接受溫可原帶給我的只是一場夢的事實。

  半晌,我張開嘴,長長地、長長地歎了一口氣,那聲歎息,悠長得沒有止境。

  歎完這一聲,我對溫可原所有的想念,就此在心裡死去。

  第九章 鬼影瞳瞳

  沉默的冬天裡,有幾場雪覆蓋了整座城市,我把那盆白蝴蝶藍扔掉了,因為一看見它我的心裡就不安,現在,我把它扔掉了,再也看不到它了。

  年後的生活依然很平靜,我開始學烹飪,每天換著花樣熬湯給啟凡喝,閑下來的時候繼續給雜誌寫稿,然而,這樣平靜的生活,卻在一個月後再次被深夜那個突如其來的電話打破,重回噩夢。

  接到電話前,我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夢到了何秦安跟安依雲的婚禮,客人都已經到齊了,安依雲卻不見了。我記得剛開始我還在洗手間看到了安依雲的。她穿一件紅色的旗袍,好像特別生氣,對著鏡子把頭飾取下來扔到地上,用腳不停地踩,然後又打開水龍頭開始卸妝。我問她怎麼了,她咕噥了兩句什麼我沒怎麼聽清楚,大概是責怪化妝師沒把她的妝化好。這會兒大家都在找她,何秦安更是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我把在洗手間看到安依雲的事告訴啟凡,我猜想她是重新出去化妝了。啟凡什麼也沒說,騎著摩托車就出去了,一直沒有回來。

  結婚時間到了,安依雲還是沒有回來,啟凡也沒回來。不知道是誰提議讓何秦安跟杜枚先假結婚,我看見杜枚早就穿好了婚紗,想必是早有預謀,看著她美麗嬌媚的臉,我心裡對她產生了極大的反感,暗暗罵了她一句:「狐狸精!」曾經懷疑她跟啟凡之間不清不楚,所以一直對她有怨恨,可是大家都不反對她跟何秦安假結婚,我也無話可說。

  一會兒我看見自己孤零零地坐在大廳中央,客人早已散去,外面開始下雪,鵝毛般的大雪漫天飛舞。好久沒下過這麼大的雪了,這麼一想就覺得渾身發冷,我想應該去房間拿床被子下來蓋的,可又想到結完婚了這會兒何秦安跟杜枚應該在房間裡睡覺,怎好意思去打擾他們?只覺得越來越冷,思索了半天,我終於還是決定去拿被子。

  我敲了一下門,門沒關好,敲了一下它就自己開了,我看見何秦安睡在床上,杜枚睡在地上,杜枚招呼我躺到她的身邊,她說:「本來我跟秦安應該睡在一起的,可我們不是真的結婚,所以我就睡在地上了,我不能對不起依雲。」我連連點頭,覺得杜枚並沒有我想像的那麼壞,也許她跟啟凡的事是我誤會了,這會兒對她的怨恨不僅消失得無影無蹤,還有些喜歡上她了。

  這時,安依雲突然推門而入,她的樣子把我嚇了一跳,她的臉上黑一塊紫一塊,難看得不得了。我驚訝地問她:「姐,你去哪兒了?大家都在找你,啟凡呢?你看到啟凡了嗎?」

  她沒有回答我的話,也沒有看我,就那樣直直地走到何秦安的床邊,撲通一聲跪了下去,何秦安立馬從床上彈跳起來一把將她攬進懷裡,旁若無人地吻她。

  對於他們的熱情,我有些尷尬,剛準備轉過頭去,卻見安依雲的臉開始起了變化,那原本黑一塊紫一塊的疤突然脫落,鼓起了大小不一的血泡,越來越大,最後那些血泡全部迸裂,鮮血四濺。可何秦安卻好似渾然不知,貪婪地吻著那張鮮血淋漓的臉。

  我倒吸了一口冷氣,正要撲過去拉開他們,一陣電話鈴聲把我吵醒了。

  我恍恍惚惚地抓起聽筒:「喂?」

  那邊似乎信號很不好,傳進來的是斷斷續續的沙沙聲,沒人說話,我又等了一會兒,見仍是沒人說話就掛了。剛放下去,電話又在響,我接起來聽,仍然只有沙沙的聲音。突然,那種久久不曾有過的恐懼迅速地自體內蔓延開來。到底是誰?是誰在跟我玩這種捉迷藏的遊戲?

  頓時睡意全無,我瞪大了眼睛惶恐地盯著它,見它終於不再響,我翻過身去抱住啟凡,他可能太累,睡得很死,兩次電話鈴聲都沒把他吵醒。就在我意識漸漸鬆弛下去時,電話鈴聲又一次驟然響起,我心中掠過一陣尖銳的刺痛,冷汗嗖嗖地從毛孔裡往外鑽。我盯著那部座機,仿佛那是一顆定時炸彈,在這寂靜的深夜,那鈴聲更像是黑白無常來索取我的性命。

  打電話的人似乎不甘心,一遍一遍、不厭其煩地打著,我覺得自己就快要崩潰了。我終於忍不住這種煎熬迅速地接起電話,「喂……」我聽見自己的聲音顫抖得厲害,我竟是如此懼怕電話那端的人。

  在潛意識裡,我其實是希望那頭一直沒人說話的,然而事與願違,這時卻偏偏傳來了一個又冷又蒼白的聲音:「七月……」

  我一下就聽出來這是夏小宇的聲音,全身的血液瞬間直沖向頭頂:「你在哪兒,小宇?」在我剛剛脫口問出這句話時,我就後悔了,夏小宇明明死了,而我還要問她在哪兒。頓時,直沖向頭頂的血液又迅速地凝成了冰。

  「我……好冷……這裡……好冷……」

  我的聲音被卡在了喉嚨裡,整個身子都在發抖,我想伸手去拉啟凡,可是我發覺我根本動不了,電話裡的聲音是有魔力的,死死地拽住了我。

  「你……來……陪我,我好……冷……呵呵……」

  一陣詭異的笑聲由近而遠,終於消失不見,電話也隨之斷線。

  我拿著話筒呆呆地愣在那裡,過度的恐懼讓我有些麻木。為什麼?夏小宇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我從來沒對她做過什麼,就算她死得冤屈,可為什麼一而再、再而三地來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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