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七根蠟燭 | 上頁 下頁 |
二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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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像對有關張然的案子很感興趣。奇怪了,你又不認識他,是怎麼捲進來的?」 「這個不關你的事,愛說就說,不說拉倒。」 他倒也不賣關子,直接就說了:「我們是昨天早上接到報案發現陸美芳的屍體,在光明路的一家小旅社,報案的是她哥哥陸哲,陸哲聲稱早上六點半收到陸美芳的手機資訊遂趕往案發現場,發現陸美芳已經死了。法醫在陸美芳的胃裡檢查出大量的酒精及安眠藥成分,屬於酒後自殺,但她的死亡時間卻是在四點半到五點之間。我們檢查了她的手機,的確有一條陸美芳六點半發給陸哲的資訊,說張然是她殺的,一切過程她都寫在了遺書裡……」 我忍不住打斷了他的話:「不會吧?她在死了之後給她哥哥發資訊?會不會是資訊延時啊?比如說信號不好,所以那條資訊就被推遲了一個多小時才發出去?」 「有點牽強。先不說這個,陸美芳的自殺還有其他疑點:一,通常女子在自殺之前都會精心打扮一番,比如化妝、穿上自己平時喜歡的衣服,可我們發現她的屍體時,她是穿著睡衣的,沒有化妝,就跟平時睡覺一樣。二,她是服用大量安眠藥致死,可我們在現場並沒有找到裝安眠藥的瓶子。三,她在發給陸哲的資訊裡說一切過程她都寫在了遺書裡,可那封遺書並不像一個自殺者將它放在桌子上,而是藏在她的牛仔褲口袋裡。四,張然的肢解案被曝光,她理應知道員警在找她,為什麼突然跑回來自殺,還把自殺地點選在一間極其偏僻的小旅社?」 聽他說完這些,我伸手把他的香煙拿過來自顧地點了一根,然後問他要嗎,他看看我,不滿地說:「這煙好像是我的。」 「你怎麼這麼小氣?一點都不像男人!」我翻了翻白眼,忍住不對他發脾氣,抽了一口煙,不緊不慢地說,「好了,我現在就你剛剛提出來的幾個破疑點分析給你聽,你聽好了,第一,陸美芳在自殺前為什麼沒有精心打扮一番,你前面不是說法醫在她的胃裡面檢查出大量的酒精嗎?人在喝醉酒的情況下還怎麼化妝打扮?第二,難道安眠藥就一定要用瓶子裝?她不能拿紙包著嗎?吃完了再把紙燒了沖到馬桶裡去了,你們當然就找不到啦。第三,至於遺書為什麼藏在牛仔褲口袋裡,我想,她是因為喝多之後忘了把它拿出來,你想啊,她既然給陸哲發資訊說一切殺人過程都寫在了遺書裡,陸哲如果沒有看到遺書肯定會找啊,所以把遺書放在口袋裡和放到桌子上沒有任何區別。第四點就更簡單了,她已經決定要自殺,那肯定是不希望被員警抓到,否則她乾脆去自首算了,既然不想被你們抓到,她當然選擇在一個偏僻的地方自殺啊,難道她跑到公安局門口去自殺?這樣分析你明白了嗎?我還以為你有多聰明呢,現在看來,也不過如此。」 他從鼻子裡發出一聲冷哼,大有不屑一顧之態,讓我有些惱怒,我說:「你什麼意思?難道我說錯了?還是被我說出來了你沒面子?」 他立刻糾正道:「沒面子的不是我。你以為你分析的就沒有漏洞?沒錯,陸美芳的胃裡是有大量的酒精,人在喝醉酒的情況下也的確不會化妝打扮,但她既然能夠換上睡衣,便足以證明她也能有換上其他衣服的能力。任何一個自殺者都不會刻意毀掉自殺的證物,她又不是去謀殺別人,像你所說,她是把包安眠藥的紙燒掉再沖到馬桶裡去,這顯然不合邏輯,因為她根本沒必要這麼做,還有,你說她是因為喝多忘記把遺書拿出來,這也是不合邏輯的,她既然能給陸哲發資訊提到遺書,就證明她沒忘,又怎麼可能藏於牛仔褲口袋裡讓陸哲自己找?這又不是在玩遊戲。至於第四點,我暫時沒想出來。」說到這裡,他停了下來,喝了一口湯,在我還沒說話之前,又馬上補充了一句,「不過你肯定是錯的!」 一聽這話我就忍不住了,把碗筷敲得乒乓響:「喂!你憑什麼這麼肯定我說的都是錯的?」 他低頭吃飯,眼皮都沒抬一下:「感覺。」 「感覺?」我不禁啞然。就算前面幾點他說的有那麼一點道理,可也不能憑感覺就斷定我的第四點也是錯的啊! 「是,我的感覺從不會出錯!」 我被他的態度搞得一下子沒了胃口,我發覺這個傢伙霸道得有些不可理喻,而且目中無人。這件事原本跟我沒有任何關係的,天知道我為什麼要被捲進來,還莫名其妙地受了傷,而且每次都要和這個傲慢得不可一世的破員警慪氣。 越想越生氣,我把筷子用力往桌子上一拍,咣當一下站了起來:「你繼續在這裡靠你的感覺破案吧,以後姚遙有什麼事別叫我來……」 「等等,你好像記錯了,小姐,是姚遙的老媽叫你來的,不是我。」 「你……以後不要再讓我看見你!」 他從後面叫住了我,我憤憤地轉身:「又想提醒我買單是嗎?不用!我這就準備下樓去買!」 他聳聳肩,不以為然。 我臉都綠了,抓起手套狠狠地往他臉上砸去,他一把就接住了:「我以前在警校每次踢足球都是守門員。」 「你渾蛋!」說完這句,我即刻轉身往樓下跑去,我當然不是怕他,而是因為我覺得我要是再留下來跟他說話,我肯定會被他氣瘋。 氣衝衝地從飯店出來後,我摸到了大衣口袋裡的藥瓶,這是昨晚在夏小宇的衛生間裡找到的。於是我給高炎打了個電話,我問他夏小宇有沒有頭痛的毛病,他很肯定地回答我說沒有。 我拿著藥瓶走進一間診所,很有禮貌地問醫生這是裝什麼藥的。 他看了一下,說:「是治偏頭痛的,有止痛作用。」 「你能聞得出來裡面還裝過別的藥嗎?」 「嗯?」 「幫幫忙好嗎?謝謝你。」 他打開蓋子聞了聞,然後說:「好像裝過安定,而且裝了很久。」 我的心咯噔了一下,追問著:「那這種安定吃多了會不會死?」 他突然抬頭看我,戒備地說:「不知道。」 我還想再問,剛好有人來看病,他便不再理我了。 我再次給高炎打電話,問他有沒有時間出來見面,他想了想,說有,不過他馬上要開會,五點鐘左右再跟我聯繫。 我看看時間,現在還不到兩點,於是,我決定去看看苦婆和苦兒,這一老一小還真是對苦命的人兒,連名字都酸酸的。其實也是,一個瞎子帶著一個啞巴,不用猜也能知道生活有多麼艱難。我去超市給她們買了手套、圍巾、零食、水果等等,臨走也給自己買了副手套,手上裹了一層厚厚的紗布,看起來的確不雅觀。我一邊忍著痛戴上手套,一邊暗自後悔,早知道就把羅天買的手套拿來了,反正也是我的錢買的,白白便宜他了。一想到他我就一肚子的火,怎麼也想不明白,這世上竟有如此不知憐香惜玉的男人。 苦婆一聽到我的聲音便很熱情地搬凳子、倒開水,我忙拉著她說不用,把東西放在桌子上的時候,無意看見了一條黑白相間的圍巾,我記得這條圍巾好像是溫可原的,我問苦婆:「我那個朋友來看過你們嗎?」 「早上來的,他是你男朋友嗎?」 我笑著在她身邊坐下來:「不是的,苦婆,我男朋友是個心理醫生,叫安啟凡,改天我帶他來看您。」 「好。」她頓了頓,接著說,「七月,你是個好孩子,有一件事我要告訴你。」 「什麼事?」 「以後……少跟他在一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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