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七根蠟燭 | 上頁 下頁 |
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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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夏小宇住的地方天已經完全黑了,不知何時又開始下雪了,但不是很大,飄落下來的雪粒就像是被凍結的雨珠,落在髮絲上、臉上,格外的冷。我把手插進大衣口袋裡,跟溫可原並肩往公寓走,我突然感覺我不是去查什麼線索,而是去參加一種儀式,這種感覺讓我極其不安,無聲的恐懼如幽魂怨影,慢慢地清晰起來。 溫可原可能覺察到我的害怕,伸出一隻手摟住我,給了我一個溫暖結實的擁抱。 剛打開公寓的大門,我就後悔了,站在那兒一動不動。 溫可原回頭看我:「你怎麼了?」 「可原,要不……我們明天再來吧?」 「來都來了,怕什麼?有我在呢。」他拉著我的手走了進去。「她為什麼要自殺?那男人不要她了?」 「我要是知道的話,我就不會來了。」 「也是,那你懷疑她不是自殺的嘍?」 「我也不知道。」我在黑暗中摸索著打開了燈,一切都是那麼的熟悉,只是人去樓空,染上了一層淡淡的灰塵。我跟溫可原上樓,夏小宇的臥室整理得非常乾淨,房間裡依然殘留著她的氣息,我不禁有些傷感。 我開始掃視每一個角落,期望能找出有用的線索。衣櫃裡掛著她平時穿的衣服,睹物思人,這話一點也沒說錯,轉眼間,跟夏小宇在一起的點點滴滴從模糊變得清晰,像破碎的影片在腦海中放映。 我拉開每個抽屜來看,都是些無關緊要的東西,然後我又推開洗手間的門,什麼也沒發現,只在鏡子的四角貼了夏小宇的大頭貼,時間太久,照片開始泛黃,人影變得模糊。我伸出手指輕輕撫摸著,心裡湧出一絲酸楚。 我吸了吸鼻子,強忍住難過,走出洗手間,卻不經意地發現在門邊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躺著一個小瓶子,我撿起來看,是個藥瓶,我看了看上面的說明,是治偏頭痛的。在我的記憶中,夏小宇好像沒對我提起過她有頭痛的毛病。我想了想,把瓶子裝進了大衣口袋裡。 我從洗手間走出來,溫可原正在看著床頭櫃上夏小宇的一張照片,我跟他說:「沒找到什麼,我們走吧。」 他站在那兒不動,也沒反應,就像沒聽見一樣,傻了似的。 「可原,可原?」 「啊。」他回過神來,「什麼?」 「走吧,看得那麼入神。」 「她就是夏小宇?」 「對啊,怎麼,你認識?」 「哦,不,不認識,我們走吧。」 突然一片漆黑,停電了。 「你在哪兒?」啟凡的聲音在電話裡聽起來有點冷,好像還有點生氣。 我一時不知該怎麼說,強忍住急促的呼吸,支吾著:「我……在家,你在哪?吃飯了嗎?你媽媽生日過完了?」 他沒有回答我的話,而是問:「你在家?……為什麼這麼久才接電話?」 「那個……我在洗澡,沒聽見。」 「你在哪兒?」他又重複了一遍,聲音加了點力度。 「在家嘛。」我仍心虛地堅持著。 「我問你在哪裡?」 「你怎麼了,啟凡?」 「我還想問你怎麼了,告訴我,你現在到底在哪裡?」 「都說了在家,幹嗎啊你?沒完沒了。」 他沉默了一會兒,聲音裡帶著失望:「七月,為什麼不跟我說真話?我討厭欺騙。」 我突然意識到他可能知道了什麼,小心地問他:「你怎麼了,啟凡?你在哪兒?」 「我在家,我回來了。」 說完他就把電話掛了,我只覺得腦袋嗡的一聲炸開了,該死!我這是撒的什麼破謊? 我來不及考慮,打開手機,順著微暗的光摸索著下樓。「你去哪兒?七月?」溫可原在身後叫我。 我沒時間回答他,出了門就往外面跑。 「你聽我解釋……」 還解釋個屁!我管不了他,攔了一輛Taxi,一路上想著用什麼話來圓我剛剛說過的謊。越想心裡越亂,越亂就越沒有主意,一直到車已經停在了樓下,我仍是什麼也沒想出來,只得硬著頭皮上樓。 啟凡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我進門他連眼皮都沒眨一下,英俊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我把外套脫下來,又把圍巾和手套取下來,兩手放在嘴邊哈著熱氣:「好冷」。見他沒搭理我,我走過去,挨著他坐了下來,不敢碰他,我到這一刻才真正體會到做賊心虛的含義。我咬了咬下唇,輕聲問:「你什麼時候回來的?今天不是你媽媽過生日嗎?」 他沉默了片刻,抬起手臂將我擁進懷裡,嘴唇貼在我的額頭上:「你去了哪裡,七月?我一回來見不到你,電話也那麼久沒人接,我本來想給你一個驚喜的。」 我緊緊地圈住他的腰,一顆心立刻松了下來。我這樣眷戀的一個男人,我怎麼可以欺騙和背叛他?想到剛剛在公寓差一點就跟溫可原……,心裡不由得對啟凡懷有深深的歉意,我說:「我不是刻意想隱瞞你的,因為有些事情我不想讓你為我擔心,這段時間你家裡也出了一些事,我不想再增加你的負擔。」 「怎麼能說是負擔呢?你是我老婆,什麼都應該告訴我的,至少我能幫你分擔一些啊。」 「啟凡,你說我們……我們會結婚嗎?」 「會,當然會,你知道嗎,我幫你送了生日禮物給媽媽後她高興壞了,還說要我帶你回家過年呢。」 我笑著說:「不是吧,就一件禮物把你媽收買了?」 他捏捏我的鼻子:「怎麼是收買呢?人說『知子莫若母』,她如何不知道禮物是我買的,其實他們在心裡早就接受你了,只是放不下他們的面子,老人嘛。放心吧,七月,他們以後會喜歡你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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