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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二


  13

  夜深裡,趙世誠被酒精灌漿的大腦裡,一會兒是黃丕丕得意的笑;一會兒是稅務官員們聲嚴色厲的語氣;一會兒是小楠絕望的呼喚;一會兒,他一個人站在空曠的原野間,烏雲翻滾,電閃雷鳴;一會兒,他一個人顛簸在行將傾覆的扁舟裡,驚濤拍岸,巨浪滔天。

  突然間,他觸摸到特柔順、特溫軟的無限愛他的小楠,於是,他捨身抓住,口裡喊著小楠的名字,用盡全力爬上去,他撕碎了所有阻擋,身體不顧一切地壓下去……

  阿青猛然痛醒過來,睜眼一看,陷入瘋狂中的趙世誠,正眼珠通紅地壓在她柔弱的胴體上……

  被巨大恐懼感壓迫著的女孩哭喊叫「痛」,刹那間全身痙攣,小手握緊,不停錘打趙世誠的脊背:「誠哥,誠哥,我是阿青啊……」她一邊哭喊,一邊掙扎著。

  女孩無淚的眼眶看著黑夜,看著趙世誠的恣肆。她茫然地問著夜的黑,她空洞地問著夜的濃……

  這就是做愛嗎?這就是平時在一起嬉鬧的姐妹們閨房裡私下傳言的情愛嗎?這就是言情小說裡所描寫的俊男靚女間的歡愛嗎?

  那身體上的痛其實已不算痛,更痛的,是男人在作踐自己的身體時,口裡卻喊著別的女人的名字!

  一個女孩,被自己所深愛的男人當成其他的女人來強暴,這是何種程度的絕望啊!

  趙世誠突然清醒過來,陡生強烈犯罪感的他,急速按亮床頭燈,懊悔地跪下,一把摟起阿青,盯著女孩空洞的眸子,搖著她悲憤地喊道:「阿青,我對不起你啊!」

  阿青毫無表情地看著夜的濃黑,一顆晶瑩的淚慢慢地流下來,柔和的燈光裡,女孩的秀臉一層灰色!

  看著阿青飽受驚嚇,看著自己無法挽回的大錯,趙世誠目瞪口呆,一下子全身發涼,他只得緊緊把阿青摟在懷裡。女孩一語不發,如一堆毫無知覺的棉絮,如一尊從沒有生命的美麗玉雕,任趙世誠摟啊,抱啊,搖啊,任眼眶冰冷的淚水,一顆一顆地往下跌去。

  錯已鑄就。

  趙世誠只得用痛苦的呐喊來震醒自己的愚蠢:「阿青,你為什麼不說話啊?我對不起你!」

  女孩咬緊自己的下唇,靜默如硬石,任自己如綢緞般涼滑的皮膚被趙世誠抱著,就用這樣的姿勢,兩人一直坐到窗簾透出晨曦,一直坐到黑夜散盡……

  阿青離開趙世誠的別墅,沒有到公司上班,而是直接回了家。

  恰巧,黃丕丕正在院子裡和父親商量事情,看到妹妹灰黃著臉回來,驚訝無比,就問她怎麼回事。阿青也不回答,只是低頭上樓把自己關進房間,一頭撲到床上痛哭起來。黃丕丕跟了上來,可怎麼也敲不開阿青的房門,他用自己的耳朵貼著門壁聽,只聽見裡面不斷哭泣的哽咽聲。

  黃丕丕趕忙打個電話給阿草,得知阿青昨晚是跟趙世誠出去的。

  14

  第三天,世誠公司稅務查帳的事情急轉而下。

  這天,在自己的辦公室裡,趙世誠當時正和老季談心,答應老季把家眷帶過來,並將他在東北老家讀高中的小女兒轉到溫城的學校借讀,一有機會就把關係調過來,並且承諾在年度結束,待公司資產清理完畢後,折算成股份,讓老季入股,公司為老季擔保一部分,逐月從工資裡抵扣,老季自己掏一部分現金,並加入公司董事會,由替別人打工變成老季為自己打工,身份由打工者變成公司的股東,徹底解決老季心神不定的根源及生活上的後顧之憂。

  兩人商量完事情,趙世誠剛送走老季,門衛室內線電話打進來,說稅務闖進來了,保安攔不住。趙世誠大驚失色,忙撥通內線叫財務馬上轉移帳冊,同時通知各相關部門轉移原始單據,電腦裡的東西做好軟碟備份後全部刪除,備份全部交給財務科的出納。這個出納是趙世誠從家鄉小城裡帶來的,是他的本門親戚,已跟他多年了。趙世誠親自打電話給小錢,叫他把出納送出公司。

  迅速安排這一切後,趙世誠迎了出去。

  稅務人員在一個趙世誠不認識的稽查官員的帶領下再次迅速登點世誠公司。他表面上對趙世誠客客氣氣的,但下手真狠。

  這次,他們竟拋開公司的全部帳本,從採購科的採購計畫,從實物倉庫的庫存登記卡,從車間的生產計畫與流程單,從銷售科開單員與收銀員的崗位逐一查起,有條不紊。也就是說,稅務人員要從基本環節上下手,徹底查清世誠公司的偷漏稅問題。他們不享用趙世誠送上的高檔香煙,他們謝絕趙世誠在大酒店安排的一切酒餐,他們不讓世誠公司的人員參與進來,這一切,讓趙世誠感到事態的嚴重性。

  趙世誠束手無策,只得關在自己的辦公室內一支接一支地瘋狂抽煙,他不再打電話給黃家,他知道自己做了什麼。

  整個公司差點亂成一團,經過三四天的徹底清查,世誠公司兩套賬的事情搞清楚了。今年1月到9月,公司實際銷售額為8670萬,報稅銷售額為3056萬,隱瞞銷售收入5614萬。情節嚴重,觸犯了法律,於是,趙世誠被拘留,公司停業整頓。

  看到趙世誠被拘留,阿強最急了,他與阿草大把大把的鈔票上下打點,原來稅務裡面的熟人由於在風頭上也不敢熟了,有些錢就送不出去。阿強不知從哪裡得知區局某直接主管稽查的頭兒是阿草爸爸的老戰友,阿草只能去找她爸爸。阿草一天幾趟地回家找爸爸,卻得知哥哥嫂子天天跟父親吵,威脅父親不要幫趙世誠的忙。一邊是女兒,一邊是兒子,父親沒辦法,只是躺在床上氣哼哼,阿強看到這種情況,不好跟黃丕丕正面衝突,只是一口一個爸地求黃寅起來想辦法修補老關係。他聽人說,本案性質雖嚴重,但屬於本年度內發生的事情,未到年度清算,如果全額補稅還有一定機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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