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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


  我忽然間醒過來,歌聲消失了,坐在我旁邊的老人不知何時已經走開。守候在我身邊的竟然那個拄拐仗、梳羊角辮的小女孩。

  「姐姐,你醒啦?」女孩見我醒來,馬上開心地笑起來,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和她髒兮兮的小臉形成很鮮明的對比。

  「老奶奶呢?那個坐在我身邊的老奶奶呢?」我環顧四周,再也找不到藏族老媽媽的身影。

  「沒看見哦,姐姐已經在這裡睡了很久。」小女孩遞給我一個黑色的挎包,是我的,天,我竟然就這樣子睡去,而守在我身邊一直悍衛我安全的居然就是這個可愛的小姑娘。

  小女孩依舊深情的望著我,笑容裡充滿了關愛。我忽然衝動地把她抱在懷裡,小女孩靜靜依偎在我懷裡的時候,我心底卻茫然起來,看著眼前的景象,過往的遊客,我從哪裡來又要到哪裡去呢?一個人生活在這個世界上忍受著無盡的孤獨,脆弱的時候,沉睡的時候,誰在我身邊來為我守候?

  5.一片藍天 不一樣雲彩

  (1)

  拉薩的夜,寧靜而柔美。空氣中夾雜著整整寒意在你周圍飄來蕩去,仿佛要把人的靈魂從軀殼中擠出去。

  好多天沒有上網,我答應過網友們,要隨時報告自己的行蹤。

  我在八郎學附近的一個網吧找到位置,開始登錄天涯社區。

  深圳版的網友還在版內討論我已經到了哪裡,一些關心和慰問的話語讓人看了覺得感動又是傷情,出來快半個月了,突然想念深圳,想念那些朋友。本來以為來到一個新的環境能夠讓自己變得新鮮與滿足,卻一樣不能逃脫心底深處的那抹孤獨。

  網吧的人陸續增多,一個高個子身穿灰色沖峰衣的男孩坐到我身邊的位置,一看就是和我一樣來西藏的遊客,看上去還像個大學生,從頭到腳都散發著青春活力。我喜歡這種類型的男孩,給人安全感,還能讓自己處處感受到青春,不像那些西裝領帶的所謂紳士,總是讓人不自主的有種距離感。

  他一坐下就迫不急待地打開流覽器輸入天涯社區的位址,熟練地輸入ID和密碼直奔社區。在這裡遇到同一個社區的網友,不覺興奮了起來。

  「你也是天涯社區的?」我情不自禁的脫口而出。

  「哦,是的,您也是?」男孩轉過臉來禮貌的同我打招呼。

  忽然間我怔住了,望著那張面孔,直覺告訴我一定在哪裡見過他,卻一時又想不起來他是誰。

  「你是哪裡人?」既然想不出來在哪裡見過他,不如問問他是哪裡人。

  「我是貴陽人,從上海來的。奇怪,好像在哪裡見過您,您是?」男孩子端詳著我一會兒,突然說我也很面熟,我注意到他言語間的禮貌,喜歡在稱呼中用您。

  對於西南地區的人來說,這一點很不容易,要清楚地分別「你」和「您」絕非易事,儘管對於北方人來說這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對於一個長期和文字打交道的人來說,就這一點,讓我對面前這個男孩更加另眼相看。

  「我是深圳來的。」我很喜歡和懂得禮貌的男孩子聊天。

  「好奇怪,我們沒可能見過啊,怎麼就是覺得面熟呢?」男孩笑笑,繼續說道。

  「也許是在哪裡見過吧,來西藏沿途碰到的人太多了……」我們漸漸高聲的交談引起了網吧內其他人的關注,我不由得臉紅起來。

  「你來拉薩幾天了,有沒有去哪裡玩?」男孩一邊上網一邊與我輕聲地閒聊。

  「來三天了,只是看了天葬,其他的地方還沒來得及去,你呢?一個人來的?」我也一邊在BBS上流覽一邊小聲回應他。

  「真巧,我也剛到三天,約了一個朋友在拉薩匯合,說來更巧我這個朋友也是在天涯認識的。」

  「哈,那真是天涯何處不相逢了。」緣分有時候真的說不清,我脫口而出。

  「你一個人嗎?」

  「就我一個人。」我自豪地告訴他,從雲南到西藏,小女子就是一個人沖過來的,心裡倒有幾分得意。

  「這麼曆害?」他嚇得吐了吐舌頭,仿佛遇見了一個妖怪。

  交談中得知他已經跟一個車主聯繫好明早去珠峰,他問我有沒有興趣一起同去。

  「珠峰也很好啊,不過明天就走時間太緊了,我想先去羊卓雍錯。」珠峰固然是好,可我的裝備還不夠專業,心裡雖然想去,嘴上還是拒絕了。羊卓雍錯,那個吸引我本次西藏之行的地方,這幾天都在我腦海裡面打轉。

  網路很差,幾分鐘內便掉線好幾次。我無法忍受這種蝸牛式的速度,索性告別那個男孩,準備出去吃飯。

  「嗯,你方便留個電話嗎?可能以後我們有相同線路的話便於聯絡。」男孩有些害羞地問起我的電話號嗎。

  「好啊,我叫摩卡。把你的電話也留給我,可能我們在下一站還會遇見。」

  「我叫散兵。」他告訴我電話時又加上他的名字。

  「網名?」

  「是的。」

  「你的也是?」

  「不,筆名。」我回答得很老實。

  「你住哪裡?」在我走出門時散兵又問了一句。

  「很近的,這裡,八郎學。」我向馬路對面指了指,馬路邊清楚的可以看著我房間的窗子。

  「這麼巧?我也住在八郎學。對對對,我想起來了,兩天前你是跟一群人坐在走廊裡吃飯的?」他恍然大悟起來。

  「是啊,你怎麼知道?」我問他。

  「我當時剛好去洗手間,還問你借路,你忘記了?」

  「哈,我只記得有個人一個勁的跟我說對不起的,當時都沒有怎麼看清楚是誰,原來是你呀。」他一提醒,我馬上想起來。

  其實在這之前我們相遇過兩次,第一次是那天在走廊狹路相逢,第二次是在昨天我從看天葬回來,他站在我背後送過一包紙巾給我。有時候,人與人的相逢就是那樣奇怪,命中註定的,怎麼也躲不掉。曾經聽說過,今生相逢的人,前世也是一定認識的,多半都是帶著前世的承諾,而我們,不知道前世有過什麼樣的承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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