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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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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樂意卷了一小團紗布給他塞到鼻子裡,扶著他進臥室,他仰面躺在床上,她坐在床沿上,劈裡啪啦地掉眼淚。突然地,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好了。這幾天她一直在想,如果馬躍真的背叛了她,她到底要不要和他離婚? 是的,她的感情受傷了。馬躍比她大三歲卻像個長不大的孩子,馬躍沒工作,馬躍不賺錢,這些在她,都不是問題。可她無法接受馬躍的背叛。如果說馬躍這個男人對她來說,還有可取之處的話,那就是他對她的愛是真摯而濃郁的。把結婚當成找飯碗那是封建社會女人唯一的出路;把婚姻當成公司合營,那是市儈俗人的作為。她雖然也是個俗人,可還沒俗到把婚姻當成贏利最大化的公司合營,她要的,只不過是一份至真至純的帶著溫度的愛。這也是婚後幾年來,連郝多錢他們對馬躍都頗有微詞、而她還一個勁地護他愛他的原因所在。 可現在,馬躍所擁有的她最看重的優點,已隨著他的出軌嫌疑而消失殆盡。從看到他房間裡有個女人起,白天她儘量讓自己忙成陀螺一樣,只有忙起來,她才會不去想馬躍的背叛。可寂靜的夜裡,馬躍和一個女人的身體,像擁擠的蛇一樣相互糾纏在她的腦海、心裡,糾纏得她片刻不得安寧,甚至淚如雨下。在每一個頂著熊貓眼醒來的早晨,她都會堅決地告訴自己:我要和他離婚。 可是,就在她開車去幼稚園的路上,她就會開始想他的好,想他走在街上總是把她拽到遠離行車道的右邊;想到冬天他總是先搶著去洗澡,其實是為了讓衛生間先暖和起來……他給的好,全都是細碎的溫暖的,太多了……多得讓她的心,顫抖了,流淚了。然後,就想起了一個叫連諫的女人,在一篇文章裡說過:在這個世界上,最有力量的不是武力也不是金錢,而是溫暖和愛。當她想著馬躍對她的好的時候,一顆去意堅決的心,就像被風吹歪的棉花糖一樣,漸漸地收攏縮小。 馬躍裝作很聽話卻也很痛的樣子,躺在床上,閉著眼不時哼兩聲,嘟囔說:「我怎麼覺得血順著鼻腔流到喉嚨裡去了。」 郝樂意站在床下,不知到底要怎麼著才好。 馬躍偷偷瞄了她一眼,又哼哼地呻吟了兩聲:「幫我把枕頭墊高點,我不想吃自己的血,太噁心了。」 郝樂意就跪到床上,一手托起他的頭,一手把枕頭拖過來,因為和馬躍拉來扯去,連衣裙的扣子早就開得七歪八扭的了,馬躍眯了一眼,看著在衣服裡晃來跳去的乳房,猛地攬住她的腰就把臉貼了上去。郝樂意尖叫了一聲,掙扎著,想推開他,卻又怕再次弄傷了他的鼻子,氣喘吁吁地說:「你幹嗎呢?」馬躍不吭聲,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悶不做聲地把她的裙子就給扯了下來,像個窮凶極惡的強姦犯一樣把她強行按在了自己身上,然後翻身把她壓在身下,把她正試圖用力推開他的手,攥住了壓在頭上方的床上,然後他像勇猛的將軍,衝殺進她因為緊張而生澀的身體。或許因為緊張和反抗,她的身體繃得緊緊的,私處像因害怕而抿緊的嘴巴,緊緊地咬裹著他……塞在他鼻孔裡的紗布掉出來了,鮮豔的鼻血抹得郝樂意胸口到處都是。他一抬頭,鼻血便滴到了郝樂意臉上,正奮力反抗的郝樂意尖叫了一聲,嚇得一動也不敢動了,因為馬躍的整張臉都被鼻血染紅了…… 在這個矛盾重重的夜晚,郝樂意就像個嚇傻的孩子一樣,呆呆地看著馬躍,她沒有任何反應,只是傻傻地看著他,馬躍被她看得不自在了。她的目光讓他害怕,心不在焉地走了神,他不僅沒有像□□節目主持人說的那樣,送郝樂意一個生理□□,他甚至都沒完成這場間隔了一年半的歡愛,就草草收了場。 郝樂意的眼神,呆滯得讓他感覺發冷,好像他不是她的丈夫,也不是在和她做愛,而是一個屠夫,她正看著他提著一把明晃晃的刀子,肢解她的身體。她不掙扎不動也不呼救,只是因為心死了,這具肉身,也沒什麼值得留戀的了。 郝樂意面無表情地看著馬躍從她身上翻下來,呆呆地坐在一邊,看她,看天花板,然後傻笑,好像一個寫著作業卻突然不會了的孩子,還有點不好意思。 他們的目光在空氣中碰撞了一下,又各自閃開,飛快的,像兩塊遭遇了撞擊的石頭,在相互的作用力下,快速改變了方向。 她看著天窗外的月亮,就覺得有一股幽幽的氣息,從胸口游過去再遊過來,或許她和馬躍的婚姻,真的走到了盡頭,她現在之所以彷徨不去,不見得還是因為愛,那個叫連諫的女人不也說了嗎,離婚前,都要經歷過無數次陣痛,每一次陣痛發作,當事人都會認真地以為,愛情還在,婚姻未必真的走到了分崩離析的那一步。於是就停下了離婚的腳步,真心地以為兩個人都能虔誠悔過,回到曾經的甜蜜。可用不了多久,他們就會發現,這不過是一個願望美好的錯誤。 馬躍下床,去了衛生間,他洗乾淨的臉,看上去很清淨,也不流鼻血了。他彎腰來抱郝樂意,郝樂意掙扎了一下,他說給你洗洗,她這才發現,自己一胸脯的血,馬躍的鼻血,他強行親她時留下的。 郝樂意決定不管馬躍的無辜是裝的還是真的,她都不會去問了,不是懦弱,而是想起了一個朋友的話:無論男女,如果還不想離婚,就一定不要去捉姦,因為那是自取其辱。人家已經不愛你了,你去捉姦,捉了只是為痛斥人家一頓?還是逼著人家寫份言不由衷的保證書,保證再不偷情,有什麼用?在對方看來,都知道人家出軌了還不離,說好聽點是顧全大局夠隱忍,說難聽點就是賤,自己都一賤到底了,還指望得到別人的尊重?簡直是癡人說夢。現在郝樂意也想明白了,就算鐵了心要離也犯不著去捉姦,直接去法院起訴離婚就是了。他有外遇這事,連提都不提,因為提了,就等於是你想離婚,不過是知道人家已經不稀罕你之後的識趣轉身,既然怎麼都是轉身離去,幹嗎不轉得華麗高貴點?咱就假裝不知道他的那些破爛事,不說破,就當是咱看膩他了,要奮起而甩之,重新尋找新生活,豈不更拽? 各種各樣解氣又解恨的想法,像走馬燈似的在郝樂意的腦袋裡飛快旋轉,甚至,她都愜意地笑了。 看到郝樂意笑了的馬躍開心極了,往她濕淋淋的身子上裹上浴巾,抱起來就興沖沖往臥室走,邊走還邊傻笑,「媳婦終於笑了。」 而我們的郝樂意,依然在笑,笑得那麼沒心沒肺,因為她找到了制勝的辦法,那就是假裝不知道。她為什麼要做出一副知道了卻不依不饒的嘴臉呢?其一沒用;其二顯得自己很虛偽,很有「婊子與牌坊」相互排斥又相互遮掩的關係。 哪怕離婚,她也不能讓馬躍知道,她是因為知道馬躍在英國有了外遇才離的婚。那樣,顯得自己多麼的灰頭土臉呀。馬躍不是喜歡扮純真扮專一嗎?他不嫌累就讓他繼續扮下去好了。他哪怕扮成情聖,她依然是要離去的。 後來,郝樂意才明白,那些自鳴得意的想法很阿Q,像一片麻醉藥,只能在很短的一刹那,讓她有點兒快意恩仇的勝利感。而大多數的時間,她的心都是灰撲撲的,像一間陳年老屋,久無人居,地上落滿了灰塵,人一走動,就灰塵飛揚,嗆得她淚流滿面。 §第十二章 那些如履薄冰的日子 第1節 剛回來的那幾天,馬躍忙著走親訪友,把帶回國的禮物送出去。 這天,他從外面回來,陳安娜說問過伊朵了,她沒告訴媽媽爸爸那兒有個阿姨,她怕媽媽會哭。陳安娜很震驚,以為伊朵已經懂了大人之間的事,就問她媽媽為什麼會哭。伊朵說因為我喜歡「皮蛋」呀。陳安娜就更納悶了,說這都哪兒跟哪兒了,皮蛋和媽媽有啥關係。伊朵就笑得很詭秘,說「皮蛋」是他們班裡的一個帥男生,她很喜歡他,如果他和別的小女孩玩,她就會難過得大哭。爸爸說過他只喜歡媽媽的,可如果媽媽知道他又和別的阿姨玩,媽媽也會難過,她可不想讓媽媽大哭,要好多好多糖才能哄好的。 陳安娜邊說邊抹眼淚說多懂事的孩子,你要再給我鬧妖,看我怎麼收拾你! 馬躍坐那兒不吭聲。 陳安娜有些緊張,「馬躍!」 馬躍嗯了一聲。 「你該不會和樂意說了吧?」 馬躍搖搖頭說:「可我覺得她好像知道什麼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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