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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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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楓山賓館」既不在楓山上,也不挨楓山邊,而是聳立在東城新區的「金座街」,金莊街取名是源之于日本東京的銀座,意思是讓經濟騰飛,在不久的將來趕上小日本。金莊街這兩年也確實發展起來了,越來越熱鬧,大小店鋪比肩而立,一入夜間,閃爍的霓虹燈把五裡長街照耀成一片燈的海洋。 楓山賓館在街心綠地左面,高達二十層,很是氣派。但真正的氣派還在它的內部,其豪華的程度已相當於三星級飯店。不管怎麼說,在楓山市,它算是第一流的。 歐陽嬌對這家高級賓館並不陌生,進來的次數不算少。更何況,在這裡她有過一次可怕的經歷,至今想起來還後怕。 那次就是在KTV包房裡出事的,她被那個姓趙的年輕員警帶走了,當時她還寄希望於自己的美色可以感化趙員警,誰知碰上的是一雙冷峻嚴厲的眼睛。在派出所的椅子上,她哭得好傷心,而趙員警卻始終皺著厭惡的眉頭,一邊問一邊紀錄。要不是阿彌陀佛、謝天謝地地出現了王詩人,她肯定也會象尤姐那樣被關進收容所。王詩人坐在那裡,一個勁地抽煙,一直聽她哭兮兮地把她的身世講完,然後和趙員警進了裡面一間房,再出來的時候,趙員警已經面部柔和多了,語氣也是那樣的誠懇動聽,他說現在我就把你交給這位偉大的靈魂工程師了,他是我的老師,我相信他,也相信你,人怎麼會不嚮往受人尊敬而有意義的人生呢? 她真沒想到這個威嚴而不近女色的員警竟能說出這麼文縐縐的話來。後來才知趙員警是個業餘詩人,他最崇拜的當代詩人就是本市的王詩人。這天恰好王詩人來派出所評點他的學生髮在省內文學期刊上的一篇頗有力度的新作,總而言之,就撞上了她,就與她的人生軌跡相交,就有了以後王詩人時不時地給她以教誨,就有了帶來蔣攝影家,就有了蔣攝影家推薦她當演員,從而也受夠了當演員的磨難。再以後,王詩人又帶她去一個姓范的中醫那裡,希望她能夠在這家個體診所裡好好學習,將來當個女大夫什麼的。她居然也新鮮了幾天。然而也僅僅是那麼幾天。她吃錯了藥嗎?能把自己整天塞在那些花花草草裡面嗎?王詩人雖然也大惱其火,但還是一臉神聖地為拯救她的靈魂不倦地替她重找工作。 對王詩人,她既想他又怕他,最怕的就是假如自己再被抓住,讓他知道了將是多麼地對不起他那顆好心啊!她只有在王詩人面前才會產生自我可恥的念頭,而這也成為她不敢再在外面做生意只在楓橋巷自己家中接客的原因。 走進賓館,一眼就看見一張熟悉的面孔,韓老頭公司的那個高胸脯圓屁股的女秘書,正在櫃檯邊與台內的服務小姐以及台外的兩個男士又說又笑。歐陽嬌儘量避免和那個討厭的女人打照面,走進大廳就貼著牆壁直朝樓梯走,打算上了樓再改乘電梯。 可是櫃檯那邊的說笑聲突然停了,該不是因為那個女人發現了她的緣故吧?她正想加快腳步,不料卻傳來一個女人用普通話招呼的聲音:「請問小姐,你找誰?」 她扭頭一看,服務小姐的眼睛望著的是她,女秘書則靠在櫃檯上,叼支煙,露出一種幸災樂禍的樣子。歐陽嬌明白是這個女人在做惡作劇。一種報復的念頭迅速閃現在她的腦子裡,於是她胸脯一挺,仰起脖子抖抖披著的頭髮,邁著「夢露步態」,面帶微笑走了過去,她知道自己的姿態和微笑的魅力。 「我不找人,跳舞。」 她嬌音婉囀地朝兩位男士眨了一下眼睛。 一位男士立刻就開口打圓場:「請原諒,履行職責,履行職責,小姐請。」還禮貌殷勤地伸出一隻胳膊。 歐陽嬌又是嫵媚地一笑,眉挑目語,讓紅後白齒更顯魅力,甜聲甜氣地說:「二位,要是想跳,上來請我就是。」 另一個男士湊上來說。 「榮幸,榮幸。」 歐陽嬌轉身時,沒忘記給女秘書一個幸災樂禍的嘲笑。 留在她身後的是女秘書那副極不自在的臉色和極為忿然的聲音:「世界上還有什麼東西最不值錢?哼!」 還有那位男士得意而又是陪笑的聲音:「無緣無故的,啥事嘛。」 上了樓,來到那個房間,她按響了門鈴,開門的老楊笑臉相迎:「好想你。」 老楊拉起歐陽嬌的手,緊緊地捏了一下。 「我相信。」歐陽嬌哼笑一聲。 老楊從來都是用一種溫暖和藹的姿態對人,他個子較高,接近五十歲,微微發福,頭髮向後梳得一絲不苟,說話時,一口整齊的白牙燦然生輝。 走進房間,沙發上還坐了一男一女,經介紹,男的是一家絲綢公司的經理,女的在糖酒公司供職。經理四十來歲,其貌不揚,但很和氣;女的估計三十多歲,身體豐潤有致,兩隻眼睛眉目傳情,她和經理換得很攏,見了生人也不把那只放在經理腿上的手抽回來。 女人很活躍,幾句應酬話一說,就鋪排起來:「好了,好了,歐小姐來了,戰場擺起。楊大人去拿牌。經理大人安椅子。」 都坐上了桌,又是女人開口:「不打大了,打半截,五十承包,准碰准吃。」 「看老楊的。」經理滿不在乎。 「隨便。」老楊笑眯眯地望著歐陽嬌。 歐陽嬌把錢從皮包裡拿出來,她只帶了五百,就說:「來嘛,輸得起!」 經理略為一驚,然後興奮地對女人說:「聽見沒有?」 老楊只是「嘿嘿」地笑,卻明顯地流露出得意,這個年輕漂亮而又「開放搞活」的女人是屬於他的嘛,誰都會羡慕他。 女人不理經理,對歐陽嬌說:「不虛他們,我知道他們兩個『菜麻將』!」 經理越來越愉快,立刻回答:「我承認,我曉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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