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程熱戀(5)_倚木倚樓

五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方憶雪。她在心裡給自己打氣，他，已經是那個無關的人了，不是嗎？

　　放下手中的話筒，方憶雪拿起床頭的鬧鐘，時針正指著「4」。雖然時間還早，她卻因為剛才的電話已經了無睡意，便索性披了睡袍，走到落地窗前。

　　拉開乳白色的窗簾，外面的世界銀裝素裹。耶誕節已過了一個多星期了，這雪卻絲毫沒有消退的跡象，依舊在紛紛揚揚地下著。

　　雪落無聲，萬籟俱寂，這般傻傻立著的，只怕只有她一個人。

　　美國，是一個多雪而寒冷的地方。

　　而那兒，在她的印象裡，從來就沒有見過雪的模樣。是註定和雪無緣，還是三生石上的羈絆不夠，抑或是月老從來就沒有牽過這條線。

　　方憶雪呼了口氣，玻璃窗上現出一團水霧，她伸出手，無意識地畫著。

　　半晌，回過神來，看著玻璃上淩亂而清晰的名字，她歎了口氣，隨即抬起手，重重地抹去。

　　究竟，要用多少年來遺忘，她才能打贏思念這場仗？

　　又究竟為什麼，時間過得越久，越能記住他的好，忘記他的壞，關於他的一切也越來越深刻，越來越難忘？

　　窗外，依舊是白茫茫一片。

　　她推開門，一陣冷風乘機鑽了進來。她攏了攏睡袍，外面的溫度可真低啊，和身後的溫暖有著天壤之別。沒想到自己這麼怕冷的人，卻可以在這個寒冷的地方，生活那麼久，久到如果沒有剛剛那通電話，都要繼續生活下去了。幾片雪花飄過來，她伸出手，雪花落在掌心，瞬間無影，只餘下淡淡的水痕。

　　這樣的水痕，很快就可以消失。可是，往事呢，可不可以就這樣沒有了痕跡？她低頭看著自己的掌紋。

　　屬於愛情的掌紋清晰可見，可是，愛情是什麼？她想，愛是長在手心裡的趼，她用鈍鈍的剪刀，狠命地剪著，趼沒有了，只留下汩汩流血的傷口，那是愛過之後留下的傷痕。

　　一夜無眠的代價就是早上成了大熊貓。

　　「媽咪，你有黑眼圈。」快四歲的兒子洛洛在早餐桌上一本正經地對著方憶雪說道。

　　聞言，雷諾從報紙後抬起頭，看了方憶雪一眼，深黑的眸子裡有著關懷：「憶雪，昨天晚上又趕稿子了？」

　　快過年了，公司有一堆事情要做，身為雷氏集團總裁的他，更是日理萬機，忙得天昏地暗，很難得有這樣在家裡悠閒吃早餐的日子。

　　「不是，只是昨晚有個老同學打電話來，所以聊了聊。」說著，方憶雪拿起手邊的咖啡杯，輕啜了口。

　　深褐色的黑咖啡，入口便是濃濃的苦味，稍微沖淡了睡眠不足導致的大腦混沌。仿佛來美國之後就是過著這樣的生活，深夜趕稿，早起一杯黑咖啡。可是昨晚，卻是因為一個電話。

　　「憶雪。」

　　「啊？」方憶雪一驚，回過神來，拿咖啡的手卻一抖，一滴褐色的液體滴在她白色毛衣的下擺上。「哎呀。」她有絲無奈地放下咖啡杯。

　　「媽咪，給。」一個稚嫩的童聲在耳邊響起。

　　方憶雪抬起頭，兒子手裡拿著一方紙帕要遞給她，她伸手接了過來，說：「洛洛真乖。」她拍拍兒子的手，便向毛衣下擺擦去，可怎麼擦還是留下了一個淡淡的痕跡。

　　「是不是最近太累了？」關切的話語從對面傳來。

　　「不是啦。雷大哥，公司不是挺忙的嗎，你怎麼有空在家？」方憶雪重新拿起咖啡杯，慢慢地喝著，誰知卻沒有了剛才的口感，喝了幾口便索性放下。

　　放下手裡的報紙，雷諾寵溺地看了看洛洛和貝妮兩個小傢伙，笑著說道：「我答應了他們，今天陪他們一天。」貝妮是雷諾領養的孩子，是個乖巧懂事的小女孩。

　　「這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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