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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四


  叢林說聰明的女人才會裝傻,一個男人如果連男女關係方面的錯誤都不會犯,那還叫男人嗎?又說張仲平會哄老婆。會哄老婆的人才能做到家裡紅旗不倒,外面彩旗飄飄。張仲平抿嘴一笑,不想顯得太得意洋洋。他覺得自己比叢林說的那種男人段位還要高一點,運氣還要好一點。因為唐雯根本就不需要他哄,他對她只要稍稍地說說假話就可以了。說假話算什麼呢?這個社會誰不說假話?不說假話能辦成什麼事?

  在對待女人的問題上,張仲平自認為是個拿得起放得下的人。他要跟誰有了那層關係,會對她很好,一旦分手拜拜,也不會太往心裡去,因為總是能夠及時找到新的來填空。認識曾真以後,張仲平其他的花花事兒幾乎就沒有了。一是他的精力顧不過來,另外一個原因,是他感覺到曾真這個傻姑娘太會黏他,太會發嗲,也太會耍小性子,張仲平還就吃這一套,要再到外面去招惹,就有點過份了。

  手機響起來的時候,張仲平一愣,一看號碼,心更是一沉,他沒想到曾真會在這會兒跟他打手機。這是星期天,上午九點多鐘,張仲平在家裡還沒有起床。他跟唐雯剛剛做完,覺得有點累,還想睡個回籠覺。唐雯也在床上,正在打掃戰場。

  曾真打通了張仲平的電話,卻沒有說話。幸好沒有說話。張仲平故意抽抽鼻子,從鼻腔里弄出來一些響聲。那聲音可以解釋為他那患有鼻竇炎的鼻子正在發癢,也可以說是對電話那一頭的曾真的一種警示,因為從緊貼在耳朵邊的手機裡,他聽見了曾真隱隱的哭聲。唐雯要是聽到了那還了得?為了不讓唐雯聽見,只好拿自己的聲音去掩蓋,還得摸索著把音量調小。張仲平還算反應快,說:「哦哦哦胡總呀,你好你好,你到了嗎?在哪裡?是吧,好呀好呀,我爭取半個小時左右趕到吧。」

  張仲平把上面的一席話一說完,趕緊把折疊的盒蓋一合,裝著很隨便的樣子把手機往床上一扔,幸好曾真那邊一個字也沒有說。

  張仲平對唐雯說:「擎天柱的胡老闆來了,你上午有事沒有,去不去見見面?」

  唐雯在他臉上抹了一把:「你是怕我太累了是不是?小雨在家裡,我陪她吧,否則,她一上網又是大半天。」

  張仲平說:「我得出去一趟,沒辦法,對不起了。」

  唐雯說:「沒有呀,不是剛交完了家庭作業嗎?」

  張仲平笑一笑,在唐雯腰上拍了拍。唐雯扭身去衛生間了,張仲平這才偷偷地噓了一口氣。

  張仲平一到車上就想給曾真打電話,他心裡急,知道她那裡肯定出了什麼事,又怕電話裡面說不清楚,反而誤了開車。

  曾真房間裡的門大開著,裡面已經有了五六個人,其中還有兩位員警。曾真一見到張仲平就撲了過來,也不管有那麼多人在場,哇地一聲一下子就哭了起來。張仲平問怎麼回事,曾真止不住哭。一個矮矮胖胖的員警回答說:「入室盜竊。」

  他對張仲平擠擠眼睛,又說:「到外面打牌去了吧?手氣怎麼樣?」

  張仲平看了他一眼,覺得這時候問這種話真是愚蠢,臉上卻不能不笑,算是回答。他認出了另外的幾個人,是社區物業管理公司的。

  張仲平說:「怎麼會有小偷?你們物業管理公司不是承諾二十四小時保安巡邏和電視監控嗎?怎麼會出這種事?」

  那幾個人笑笑,覺得這個問題不好回答,也不需要回答。員警勘察現場的任務早就做完了。拍了照,取了腳印、指紋。張仲平自己不抽煙,身上也就沒帶。要幫兩個員警續水,也被他們攔住了。他們說:「就這樣吧。」

  張仲平說:「什麼時候有消息?」

  他們說:「等著吧。有消息我們會馬上通知的。你太太跟我們留了電話。」

  說完就走了。物業管理公司的人安慰了幾句也走了。

  那些人一走,本來忍著不再哭了的曾真又哭了起來,比剛才哭得還厲害。她把他箍得緊緊的,生怕他會突然跑掉。張仲平把門關上,使勁地摟著曾真,讓她暢暢快快地哭一場。

  小偷是沿著下水管道從窗戶裡爬到屋裡來的,卸掉了廚房裡的排風扇。案發時間大概在淩晨四點多鐘的樣子。昨天晚上張仲平走了之後,曾真一直在看韓劇,那會兒剛迷迷糊糊地睡著不久。她聽到聲音就驚醒了,看到那個男人頭上帶著一個絲襪,嘴裡橫咬著一把匕首。曾真很清楚自己不是在做夢,她知道家裡進了賊。她真的是嚇懵了,她沒有叫。幸虧沒有叫,否則還不知道會出什麼事。那個小偷可能也只想偷東西,沒有想到劫色,否則曾真也慘了,因為曾真學張仲平的樣兒也習慣了裸睡,一絲不掛的。

  那個小偷將臥室的門輕輕地推開,在門口盯著曾真的臉看了好幾秒鐘。曾真並沒有與他的目光進行對視,她是感覺他在看她的。她裹著毛巾毯一動不動,覺得那幾秒鐘真的有一個世紀那麼長。還好,小偷看到了梳粧檯上曾真的手機和小手袋,拿了東西就走了。他是從門口出去的,很從容地將防盜門的鎖擰開,然後身子那麼一閃,還很負責任地把門給帶上了。聽到那扇厚重的防盜門撞上時發出的哢喳聲之後好一會兒,曾真才哇地一聲尖叫出來,接著發現自己尿了床。

  損失倒不是很大,也就一台手機和八百多塊錢。其它的東西,包括掏空了的錢包,身份證、化妝包裡的口紅、眉筆、小指甲銼和那個小手袋,則扔得滿樓道都是。

  曾真向張仲平說起這些時,身子仍然不由自主地瑟瑟發抖,就像一片寒風中的樹葉:「他離我那麼近那麼近,他要是動粗我怎麼辦?我真的好害怕,怕再也見不到你了。」

  曾真接過張仲平遞過來的面巾紙,擦了擦眼淚,又說:「對不起對不起,真的對不起。你不怪我吧?我忍著不給你打電話,我忍呀忍呀,可是我沒有忍住。」

  張仲平不知道該怎麼勸慰她,只好把她緊緊地抱在懷裡。一會兒用手指幫她梳梳頭發,一會兒跟她深深地接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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