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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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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都不說話,就已經有了一點箭拔弩張的意思。但張仲平是主人,不好將這種沉默保持得太久。他開口之前先笑了笑,說:「徐總你說吧。」 徐藝說:「張總你先請。」 張仲平說:「還是你先說吧。」 徐藝說:「我曾經說過,張總教我的東西讓我終身受益。」 張仲平說:「你就別給我戴高帽子了,說事吧。」 徐藝說:「不不不,這不是拍你的馬屁,是真心話。是你教給了我們一個思考問題和解決問題的方式——像商人一樣思考。」 張仲平說:「我有這樣說過嗎?聽起來好像我是一個很勢利的人似的。」 徐藝說:「我這樣說沒有別的意思,如果我們用商人的眼光去看人和事,往往會很透徹,處理問題也就會有很大的靈活性。」 張仲平說:「這倒是真的,我們身處的就是一個經濟時代,商品社會嘛。」 徐藝說:「是呀,只有先使複雜的問題簡單化,相關的問題才能迎刃而解。」 張仲平說:「是不是呀?有多複雜呀?」 徐藝說:「道理就不去說它了。我們的很多看法都是一致的。比如說,你還跟我們說過,做事不能意氣用事,得有理由,就是任何事情,只要你能夠給出一個你自己認為站得住腳的理由,就能做。當然,對於同一件事,每個人給出的理由可能會有所不同,甚至難免會互相矛盾互相對立,怎麼辦?不要去爭論對與錯,因為人的立場不一樣,看問題的角度不一樣,對同一件事完全可能給出不同的是非判斷,所謂橫看成嶺側成峰。但是,你自己要讓你的理由站得住腳,也就是說,你必須對自己做的事情負責,不管這種責任是法律法規方面的,還是道德良心方面的。」 張仲平望著徐藝,又笑了笑。他不打算插話,他知道,這個前大學學生會的主席很有口才,那就讓他說個夠吧。 徐藝說:「當然,光自己有做事的理由還不夠,因為別人做事也有他的理由,怎麼辦?張總你是知道怎麼辦的。」 張仲平說:「是不是呀?」 徐藝說:「是的,因為你給我們說過二十字箴言。」 張仲平說:「噢?」 徐藝說:「你忘了?你說做生意很簡單,也就四句話,就是先算自己的賬,給別人留餘地,求同存異,實現雙贏。張總我記得沒錯吧?」 張仲平喝了一口氤氳著濃郁香氣的鐵觀音,抬起頭來望著徐藝:「徐總你的開場白很長,很嚴肅,好像有什麼重要的事情似的,你是不是已經做了、或者正準備去做一件事,這件事呢,在你的潛意識中覺得多少有點對不起3D公司,可是按照你自己給的理由,又是非做不可的,是不是?」 徐藝也回望了張仲平一眼,說:「張總你說得沒錯,是有這麼一點意思。」 張仲平說:「那好吧,咱們就把它攤到桌面上來談。我估計你已經像商人一樣思考過了,那咱們就像商業對手,或者商業夥伴一樣地談一談,行嗎?」 張仲平早就打定了主意,希望徐藝首先開口。儘管他幾乎已經可以肯定徐藝找他要談的就是勝利大廈拍賣的事,但先由徐藝嘴裡說出來,可以使自己在心理上佔有那麼一點優勢。 張仲平見徐藝似乎在沉吟,又是輕輕一笑,說:「徐總你還應該知道我跟別人談事,也從來都是先亮自己的底牌的。與其枉兜圈子,不如一針見血,反正大家誰都不蠢。」 徐藝說:「張總痛快。其實我想張總也猜到了,我們之間要談的,就是關於建國路勝利大廈拍賣委託的事。」 張仲平說;「沒有,我沒有想到。」 徐藝笑一笑,也不辯解:「魯冰那裡我們公司下了不少功夫。不瞞張總,他已經答應給時代陽光了。我們跟蹤這筆業務已經很久了,可以說從準備成立公司的那會兒就盯上了。噢,對不起。」 張仲平知道徐藝失言了,他擺擺手,說:「沒關係。」 張仲平暗自笑了,心想你準備成立公司那會兒不還是3D公司的人嗎?身在曹營心在漢,難怪要說對不起。 徐藝說:「我也是早幾天才知道,咱們公司——我是說3D公司也在做工作的,承辦法官侯昌平還覺得非3D公司莫屬。」 張仲平及時打斷了徐藝:「不要說別人,你關於侯昌平法官的說法可能純粹是猜測。」 張仲平心想,多虧了侯昌平,否則,說不定你徐藝還不會來找我談哩。但另外一方面,他也不想讓外面的人胡亂議論,以為侯昌平早已一屁股坐在了自己這一邊,這樣對侯哥對3D公司都不利。人家心裡要是問一句憑什麼嘛,事情就會複雜化。就像如果張仲平問徐藝,魯冰憑什麼答應你嘛,事情就會複雜化一樣。徐藝新當老總,有些地方還需要磨練。這種事件,從來就是可以做不可以到處亂說的。 徐藝看張仲平挺嚴肅的,趕緊說對不起。他又停了一下,還歎了一口氣,說:「不管怎麼樣,張總咱們這回是在獨木橋上遇著了,你說怎麼辦?」 張仲平說:「是呀,你說怎麼辦?」 徐藝說:「理論上說,拍賣委託下給誰,存在著上中下三種可能性:3D公司單獨做或時代陽光單獨做;3D公司與時代陽光聯合起來做;3D公司與時代陽光明爭暗鬥的時候,別的公司乘虛而入,結果3D公司與時代陽光都做不成。」 張仲平說:「對於那最壞的結果,可能徐總是最不願意看到的吧?」 徐藝說:「那當然。難道張總不是也一樣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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