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不如裸婚吧(58)_仇若涵

五十八

　　她不想自己的爹娘在改成心中留下一個壞印象。當然，事實不是這樣的，小絮家裡也算不上有錢人，頂多算普通家庭，湖南不比浙江，畢竟不是沿海省份，浙江人家裡動輒就幾百萬。在湖南的一般人家裡，能夠一下子拿出幾萬塊錢也算不錯了。

　　第二天早上，改成一大早就去了上海，小絮六點鐘就跟著他起來了，送他上車。在車站等車開動的時候，小絮看到改成好像有點兒不放心的樣子，黑著一張臉，皺著眉毛。小絮以為改成可能還在記掛著她和羅哲明的事情，擔心她和他會舊情複燃，在他不在臨安的時候在一起，便笑了笑，對他道："改成，過去的事都過去了--你要是想要我去上海，我就和你去上海，這樣我們就不會分開了。"

　　改成愣了愣，看向小絮的臉，便明白過來。他其實在想著怎麼賺錢的事情，現在待著的這個國企適合混日子的人，不適合他這樣拼命想賺錢的，所以他想著要不要尋找新的機會。再這樣下去，買房真會成為一個遙不可及的夢。人生嘛，結婚、買房、生娃，三件大事也就差不多了，現在結完婚，他就一心想著賺錢買房了。至於孩子，沒有房子他哪有勇氣當爹啊。

　　他知道他現在快三十了，男人到了三十就有了緊迫感，古話說男人三十而立，又有人說，如果一個男人三十了都無所作為，那麼這一生也就可怕了。他很不安，很害怕自己一生失敗，所以心中有緊迫和焦慮感。在社會上這麼多年，他自然明白，一個男人如果一事無成，身邊是留不住任何人和事的。

　　他笑了笑，說道："你想去上海嗎？"

　　小絮低聲道："不想。不過你想要我過去，我就過去吧，你在哪兒家在哪兒。"

　　改成想著小絮未免也太小看他，他是那種要把老婆隨時拴在褲腰帶上才放心的男人嗎？一個女人真要背叛你，時時刻刻盯著也沒有用。小絮和他在一起之後，一直就反復說過她喜歡江南小鎮的生活，大城市生活節奏太快，交通擁擠，空氣渾濁，她不喜歡。於是他便說道："你不喜歡就不用去了，我也不喜歡上海，你還是在這裡上班吧，我每週都回來。"

　　小絮點著頭沒有說話，心裡也感歎改成的風度。改成心裡卻想到，為什麼他做了銷售經理，這半年卻每週都能回來，這麼悠閒啊？因為這個國企實在太安逸了，如果在外面的公司，做銷售的簡直一天到晚在全國各地跑，哪能像他現在這樣，整天沒事在辦公室上網玩？改成想到這裡，不由更加煩惱。

　　車子開動起來，在回上海的路上，改成就一直在皺著眉頭想這個問題。為了前程，他好像必須要考慮換工作了。人生難得幾回搏，現在三十歲，轉眼十年就過去了，四十歲如果再一事無成，一輩子就真完了。他出身貧窮，沒有背景沒有學歷，只靠著一身拼勁，如果再不珍惜時光，尋找機會，可能真的出不了頭了。

　　改成急匆匆趕到公司的時候，辦公室裡稀稀落落的，有一部分同事還沒有到。他心裡詫異，看了看時間，已經是九點過十分了。五月的陽光從外面射進來，金燦燦，明晃晃的，刺得人睜不開眼睛。已經遲到了，可是有些同事仍然姍姍來遲。改成笑了笑，想起他從臨安摸黑起床，一大早就趕過來上班，實在是沒必要。也許在這個國企，遲到根本就沒有人追究的。在這種單位，所有的員工大概都抱著一種混的思想，沒有壓力自然也沒有動力。明白了這個真相，他的心情不由更加不好。

　　在自己的格子間坐了十多分鐘，因為無所事事，想著上次領導交代要他寫的銷售計畫他還沒交上去呢，改成便從文檔裡調出來，對著電腦進一步修改完善。忙到上午十點多的時候，總算是滿意了，抬起頭來，同事倒是都到了，不過一個個無所事事，男同事在那裡玩電腦遊戲，女同事有幾個伸長了脖頸在那裡聊天，還有一個甚至在打毛衣，這哪裡像工作啊。

　　改成苦笑不已。想了想，這份計畫書，距離上次領導的交代時間，已經快半個月了。他當時一個上午就搞定了，好心的同事勸他推一個月再交上去，他想著一個月交實在不像話，太耽誤事情了，太沒效率了，所以估摸著現在半個月了，再不交上去倒顯得他沒責任心和本事了，所以便站起來，把計畫書列印出來，拿著去了領導辦公室。

　　他們銷售部門的總監坐在辦公室，一個人仰躺在辦公椅上，在那裡眯著眼睛。陽光溫暖地曬在他身上，他仿佛睡著了。改成站在門口探進頭來，一時間倒不方便進去，到後來鼓起勇氣敲了敲門，領導這才醒了過來，用手擦了擦睡得有些發紅的眼睛，對他招呼道："易經理啊，你找我有事嗎？啊，有事。來，快請進，快請進。"

　　改成走到他面前，對領導講了緣由，然後把計畫書交了上去。總監好像很吃驚，一邊手忙腳亂地接過，一邊笑道："這麼快啊。"聽到這話，改成呆了一呆，想著不就一份計畫書嗎，他一個上午就搞定了，如果不是擔心給他印象不好，聽了同事的建議，他當天下午就交上來了。如今耽誤了半個月再交上去，總監竟然還說快？改成隻覺得匪夷所思。他在社會上也有十年了，不同的公司出出進進，做銷售也將近十年，深圳、杭州、長沙，如今在上海，走了這麼多城市，自問還從來沒有見過這種公司，碰到過這種領導。

　　改成說道："總監，你看看，有什麼地方不好我再改改。"總監點點頭，說道："嗯，你再修改一下，好好想，慢點兒沒關係，下個月再交給我吧，這個不急。"他把計畫書還給了改成。改成心裡大笑，想著果然被同事言中了，無奈之下，他只得接過計畫書，點著頭出了領導辦公室。

　　剛走出來，上次給他建議的同事走過來，抹了他一眼，一副被他言中的神情，對他說道："早就跟你說了，現在怎麼樣，他是不是叫你再改改？"改成就點頭笑著說是。他無奈地把手上的計畫書拍了拍，想著做銷售要看績效，他們整個銷售部門幾乎所有的員工成天待在辦公室上網聊天，不出去，像什麼話。這種計畫書他在別的公司不知道做過多少份，自信沒任何問題，他們公司總監這樣要求，只是因為沒事情做，大把閒置時間，所以也就不急了。

　　改成回到自己的格子間，一個女同事到茶水間倒水喝，走到他身邊時，對他笑了笑，說道："易經理，不要這麼認真。這種單位啊，就是混日子的。"改成呆了一呆，一時間說不出話來。他心裡發急，他不能混日子啊，他的前程，他和小絮未來的生活，都等著他去奮鬥打拼，公司這樣的工作效率，他們做銷售的像搞行政、做助理的一樣，每天坐辦公室，每個月拿固定工資，一個月那麼點兒錢，什麼時候才能存夠房子首付？現在回了小絮家辦了婚宴，他可是一窮二白、身無分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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