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不如裸婚吧(31)_仇若涵

三十一

　　自從上次羅哲明的母親病發來她公司找她後，小絮的內心就像風中的柳絮，亂紛紛的，無法平靜。可是她畢竟是一個知足懂事的女子，雖然心裡有無數疑惑想著去問明白，事後卻想想，弄清楚有什麼用呢？生活是一條單行軌道，一切都回不了頭，追究下去沒有任何意義，不如索性不聞不問，過自己的生活。

　　剛開始幾天，她想著羅哲明可能會來找她，或者給她打電話，就像上次一樣，會給她一個解釋，因此上下班的時候，心情未免有些惴惴的，因為實在不知道見到他的面能說些什麼。她已經結婚，他也已成家，她無心去做第三者，破壞別人婚姻，她也不希望她剛剛建起的家被人破壞。改成是一個不錯的好男人，對她很好，為了他們兩個人的生活在上海努力著，她不能做對不起他的事。因此，小絮抱著這樣的想法，那些突然波動起來的情緒慢慢地又偃旗息鼓、銷聲匿跡了。

　　到了週四傍晚，小絮就非常高興，走在回宿舍的路上，腳步也無比輕快，臉上甚至帶著笑。她想著明天是週五，改成就可以回來了。到了週五的時候，她會比平時還要早半個小時起床，穿上最漂亮的衣服，就是為了下班的時候，可以直接從辦公室去迎接改成，讓他眼前一亮。一個星期不見，她希望他千里迢迢地趕回來，看到的是美麗得無懈可擊的她。

　　她也如同所有年輕的妻子一樣，對於在外面打拼的自家男人，懷著一種不安的心。外面誘惑那麼多，酒店髮廊、桑拿足療，那麼多休閒娛樂場所，出外出個差住在賓館裡，做雞的主動打電話到賓館裡來，用嬌俏又有禮的聲音問："先生，需要按摩麼？"每家賓館裡都放著一個白色的小牌子，上面用紅色或綠色的字寫著"美容美髮"，下面是電話多少。

　　小絮工作幾年，全國各地基本上也出過差，賓館住得不少，自然知道男人在外面有多少機會，只要心意稍微一動，就會背叛自家的老婆。不在身邊，卻想天長地久地抓住一個男人，簡直就是不可能的事，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儘量把自己打扮得漂亮，讓男人心生留戀，這樣心裡才能感到安穩，也許他也會因為愛不去做傷害她的事情。大部分年輕的女人，也是這樣想的吧。

　　她們是下午五點半下班，小絮等到同事走完了，自然也會非常地焦急起來，把手機從手袋裡拿出來，放在電腦旁邊，一邊上網一邊等著改成給她打電話。

　　改成從上海出發，坐長途大巴到臨安，大概要兩三個小時，然後從臨安車站攔一輛計程車，或者坐公交，直接到她公司外面。到了之後他就會給她打電話，叫她下來接他，兩個人一起到附近的飯店去吃晚飯。兩個人週末夫妻過了一個多月，慢慢這種團聚的方式也成了模式，一到週五的四點半，小絮就準時等在那裡。

　　她原先想著去車站接改成的，可是改成無論如何不同意，想著沒必要，週末街上車多人多，他不放心，又浪費錢。在改成的勸說下，小絮後來就聽了他的話，在辦公室等著。她一邊隨意流覽網頁，一邊用眼睛掃著旁邊的手機，可是這個時候，網頁上的內容卻再也看不進去，眼睛隔一兩秒鐘就掃上手機。有時候電腦螢幕受到輻射，形成水波一樣的紋路，從左禕到右地搖晃過去，小絮就會極快地拿起手機--這通常都是電話要進來的標誌。

　　改成通常都是含著笑、用溫暖輕快的聲音告知她："我到了，你下來吧。"小絮就笑著說好，匆匆忙忙地跑下去。有時候還在公司門口，就看到高大瘦削的改成朝她迎面走過來，大老遠就對她憨厚地笑著。小絮看到他的樣子，心裡總是特別溫暖，腳上的速度也加快，幾乎一轉眼就跑到他面前了。可是看到他了，又不知說什麼，只一味在那裡靜靜微笑。

　　改成便一手提著簡單的行李，一手把她摟在胳膊下面，低頭對她笑道："想我了嗎？"小絮就甜蜜地笑，算是默認。改成就無比快活，對她說道："我們吃飯去吧，我們下館子去，我帶你去吃大餐！"小絮就說好。

　　為了省錢，她週一到週五都吃公司的食堂，一天五塊錢就可以解決，她得為了這個家省錢。再說了，一個人吃得再好也沒意思，和改成在一起，兩個人可以吃好一點兒，一個是開心有食欲，另外一個改成在外面辛苦，也得給他補補身體。所以從週一到週五，她總是過著苦行僧一樣的生活，省下錢來一點點存在那裡，想著有一天，讓改成大吃一驚。

　　而改成呢，自然是都不知道，只是想著她平時一個人肯定吃得不好，他回來了，自然是要她吃點兒好的，所以週末回來，總是帶她到外面的飯館去吃飯。兩個人在這一點上，各自秉著為對方著想的心，自然是殊途同歸。

　　那半年，他們幾乎吃遍了臨安城所有的飯店。改成總是給她點她最喜歡吃的菜。在等菜上桌的過程中，兩個人就在那裡一邊喝著茶一邊說著話，所說的內容，無非也是各自一周的生活。因為沒有住在一起，只能通過對方的語言來揣想平時兩個人生活的樣子。

　　早春的時候，天還是黑得早的。小絮等到改成回到身邊，兩個人再找到合適的飯店坐下來通常都是天黑了。外面昏黑一片，飯店內亮著燈，牆壁上的電視放著吵鬧的電視劇，吃飯的客人很多，喧囂得厲害，可是這並不影響他們兩個的心情。週五的這一刻，他們總是帶著笑互相看著，說著一些話，外人的吵鬧根本入不了他們的耳朵。空氣裡彌漫著油煙的味道，應該是風把廚房裡炒菜的味道帶進來了，有時候飯店的服務員極快地把一個鐵板回鍋肉送了上來，鐵板上面，回鍋肉滋滋地響著，一股股青煙在兩個人之間冒起來。在這個時候，小絮一邊用手扇著煙一邊微微笑著，她總是知足又幸福的。

　　改成給她講在上海生活的情形，"小絮，我那個公司是國企，當然我不是正式員工，合同工。"

　　小絮就認真地聽，點頭道："要是正式工就好了。"

　　改成就笑，對她道："國企真是福利好，你看我才去兩個月，剛進去的時候就做了體檢，每週四全體員工一起坐公司的車去網球館打網球，上個星期還發了兩張電影票，是現在正火的電影。可惜你不在上海，我一個人兩張票也沒用，給了同事一張，同事帶著他老婆去了。我一個人孤家寡人地看完電影，看著人家小倆口那麼恩愛，真是很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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