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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二


  人都不想死,賴著也想活下去。儘管我下了和劉飛同歸於盡的決心,卻不自覺地尋找著能夠不留痕跡的例子,沒有一個案例在分析的過程中把這一點放在首位,看著看著連自己也笑了。

  第一個案例中,作案人是個男青年,為報逼死生母之仇流落在一個小城市中,走投無路後在一家酒吧當了服務生。

  他準備了刀子和毒藥隨身攜帶,發誓非殺了仇人不可。

  他的母親是被鄰村一個男人強姦後含辱自殺的。他當時只有十四歲,只記得那個男人的名子和長相,知道那個男人是在這個城市裡工作,卻不清楚仇人住在什麼地方,是何職業。在這個城市他已遍尋了整整兩年。在一個客人很少的晚上卻意外地看到了那個男人。他尾隨著仇人進了一個陳舊的社區,目睹他進了三樓西室後開始了復仇的計畫。他設法和仇人接近,違心的和仇人交了朋友。每當第三者在時他總是回避,不把任何蛛絲馬跡給員警留下。而且在仇人身上盡力地表現著真誠和友好,直到麻痹了對方後才開始了行動。

  仇人是個貪杯好色之徒,卻酒量不大。為了達其目的,他強制自己的酒量必須超越對方。半年後,趁著仇人大醉後終於毒死了他。然後把帶毒的杯子塞在了仇人手裡。以倒退的方式拖淨了地板,反鎖上門,連拖把也帶走了,給警方留下了服毒自殺的錯覺。

  我把這些案例全告訴了老六。誰知他卻說我太幼稚,而且認為太複雜了。他說殺死劉麻子只是探囊取物,無須思考,只需去鄉下走一趟就行了。問題是殺死劉飛的計畫必須萬無一失,只要劉飛死了,劉麻子氣不死也會大病一場。近時期劉飛常去的地方是「博愛」,因為這個歌廳是他的一個親戚開辦的,少不了他這個副局長的撐腰,幾乎連賭場也成了不公開的秘密了。每個星期他都要光顧一次,而且那裡也有他的專用服務間。

  老六已跟蹤過劉飛三次,只是條件不允許下手。上個星期六淩晨四點,一直守候在「博愛」娛樂城對面的老六,終於等到了從大門裡出來的劉飛,他啟動了發動機朝劉飛靠近著。劉飛上車走後,他隨了上去。劉飛開的是輛桑塔納轎車,從後邊撞上去不會對劉飛有什麼危險,只能想法超到他的前邊,用急刹車的方式致劉飛於死地。劉飛飛一般地朝前駛去。無論老六怎麼追也在他的後邊。他尋思著劉飛一定是朝公安局家屬院方向去的,馬上想到從孫家巷小路趕過去。於是他拐進了孫家巷,加足馬力朝前趕去,當出了孫家巷口時,劉飛的車一閃又過去了。

  他喪氣地坐在車裡,後悔自己沒有早早等在這個巷口,可又明白事前怎麼會知道劉飛開的是那輛桑塔納車呢!

  連續三次,都是看著劉飛從自己的眼前走去,真想不出什麼好的法子了。直接進入劉飛家裡行刺?他住的地方又非一般社區,萬一出了事又怎麼辦?只能把希望寄託在等待和機會上。

  老六對我的想法極端反對,而且堅決不同意我隻身去見劉飛,他認為劉飛一見我就會認出來,反而因此破壞了他的整體計畫。我覺得老六的說法不無道理,也明白老六怕我再次受到劉飛的侮辱,他又一時間拿不出好的辦法。我報仇心切,總有種僥倖心理,兩人因此又僵持了起來。

  大約十分鐘左右,焦急的我又提出了想法:

  「能不能在星期六晚上殺死劉飛?這應該是個最好的機會!」

  「不能,」老六又反駁了,「那會暴露了你,這種事只有傻子才會想出來。」

  「要麼就和他同歸於盡!」我又道。

  「憑什麼?憑你的力量?憑你是個女人?」

  是的,憑什麼,我一個女孩子憑什麼能殺死劉飛,除非有支槍,或者有顆手榴彈,要不怎麼可能同歸於盡呢!我被他問住了。

  「你太簡單了,這些不是你做的事,交給我吧!」老六又勸起了我。

  「交給你,牛年馬月,好不易有了機會,你又……」

  「我又怎麼,你不是總認為我粗魯嗎,粗魯的不是我,在這些事情上,我會比你細得多。別固執了,我會有完整方案的。」

  我是被老六說服了,儘管我沒有當面認輸,卻佩服他的粗中有細。然而,報仇心切的我卻改變不了和劉飛同歸於盡的想法,因為要和劉飛單獨會面的機會確實不多,無論如何也不能失去。我思前想後,還是決定見了劉飛後尋機行事。

  老六有個弟兄叫屈進,就是我從京都回來後,那天晚上和老六在一起的那個屈進。他是公安局的線兒,是為掌握社會不安定分子情況的底線,公安局對待他們這類人只是利用,只許他們立功,不許他們有過,一但觸犯了刑律,不一定比常人量刑輕。

  屈進打骨子裡瞧不起劉飛,迫于劉飛的權力又得屈尊於他,每次賭錢還得故意輸給劉飛萬兒八千,以求劉飛高抬貴手。最令屈進不能容忍的是自己心愛的情人碧芸也讓劉飛盯上了,為此,屈進和碧芸還鬧了點誤會呢!

  碧芸是來自重慶北邊小縣城的女孩子,在屈進的幫助下,投資了一個不大的茶館,生意還算不錯。

  一次,劉飛約屈進打麻將,也怨屈進不該在碧芸面前顯露自己所謂的關係網,有意約劉飛去了碧芸的茶館,碧芸當然也想和劉飛這個局長認識,以便日後給些關照。在屈進的介紹下,兩人認識了。

  不料,玩女人已到了沒有羞恥感的劉飛,一見到碧芸便產生了佔有她的欲望,當著屈進之面就髒話連串地挑逗起了碧芸,鬧得碧芸紅一陣白一陣地變換臉色,屈進只能忍氣吞聲。

  玩罷麻將,劉飛主動給碧芸留了電話。為此,屈進和碧芸鬧了一場,氣得碧芸直流委屈的眼淚。

  事該湊巧,屈進因涉嫌「抓賭」成了公安局的偵破物件,儘管他沒有親自去抓賭,可那起案件和他也有關係,何況又是他的一幫弟兄們的事,只好給劉飛打電話求情,讓劉飛把這個案子壓一壓,劉飛卻反常地賣起了官腔,在屈進的再三請求下,總算勉強答應看看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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