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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七


  但是最後,他決定玩一個小花招,反正他關機那一個半小時已經成為一個疑點,沒有在第一時間出現在現場,索性就再次遲到。他撥打他的秘書藤松柏的電話,讓他在華聯超市那兒跟他會合,宣稱要先聽聽他的彙報。同時,他裝模作樣地讓溫萬鳴召集部分警力在華聯超市那兒待命。這種行動,肯定會浪費一些時間,車上的兩個人都心知肚明,但表現在臉上,都是一副凝重、焦急的表情,溫萬鳴一邊開車,一邊開始用電話下達了命令。

  「邱仲成終於出現了。這真令人費解。」許橋結束和邱仲成的通話後,聶冠軍皺起了眉喃喃自語,在許橋開口問話之前,他臉色突然一轉,笑了起來,「表現不錯,完全像一位合格的市委書記。越是在這種時候,越要沉著鎮定。大雪壓青松,天將降大任于許大書記也,必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美色抱於懷而心不動,安忍不動如大地,靜慮深思如秘藏……」

  「是啊,總算這位市長大人沒有當逃兵。」許橋被他逗得笑了起來。聶冠軍似乎天生就有這種本事,把一件非常嚴肅的事情搞得鬆鬆垮垮,或者說,從來就沒有任何他在乎過的事情,也沒有在乎過他這位市委書記的權威。這一瞬間他忍不住有一個孩子氣的想法,一定要找個機會使用手中的權力好好為難一下他這位學長。但許橋肯定沒有想到,他這位學長其實並不是他看起來那樣滿不在乎和揮灑自如,他那個圈子面臨的競爭和壓力並不比暗流洶湧的官場少,兩個圈子都是才智如錐的強人雲集,他時常遭遇的突然襲擊跟許橋面對這種大規模的遊行示威具有同樣的威脅,所以當他面對許橋這個親密無間的同學時,他就會用這種過分的無所謂來調整自己的情緒,這跟他的董事長嗜好賭博一樣。實際上,他那些話很可能就是他平時用來自勉的。

  「是逃兵,還是兇手?」聶冠軍曖昧地笑笑,「一個人如果中了暗算,不應該埋怨對手的狠毒,而是要反省自己的愚蠢,如果一個人中了暗算,還不知道暗算他的是誰,那就是加倍的愚蠢。許大書記,你不想知道這次你的對手是誰?」

  「好吧,我承認自己是個傻瓜,那麼,你這個聰明人能否告訴我,這個幕後黑手是誰?」許橋再次被猜中心思,無法反擊,只得暫時先承認他這位學長占了上風。

  「趙文東!只能是他。」聶冠軍斷然肯定,「或者你想過邱仲成、黃鵬志,但我可以向你保證,這次一定是趙文東。」

  「為什麼呢?」許橋露出饒有興趣的樣子。

  「我對邱仲成印象不錯。他是個做大事的人,或者說,他具有想做大事的理想。你和他就算以後有什麼意見分歧,有什麼權力鬥爭,但那是以後的事,目前你們還在互相觀望階段,在沒有互相清楚對方的戰略戰術之前,不會做出什麼大的行動的,所以他不可能是這次工人遊行的主謀。是有那個電視節目的矛盾,但這只是一件小事,邱仲成的胸懷應該可以忽略這件事。黃鵬志?一位政協主席的權力和能量有多大?他能夠在幾天內掀起這種大浪?你比我更清楚。」聶冠軍慢條斯理地分析,「這不是排除法,並不是說唯一剩下的就是趙文東。這樣吧,我還是先向你介紹一下這位商州市委副書記,應該是你的副手的人。我想你們之間應該有一場較量,甚至可能持續很長一段時間,有些東西你應該知道。」

  「求之不得。洗耳恭聽。」許橋表情誇張地笑了,藉以掩飾自己的無知。他的確缺乏這方面的知識。他以前對商州的人和事瞭解不多,當他成為商州市委書記後,他的身份限制了他,任何到達他耳中的資料都會因為他的身份會被彙報者加以選擇和過濾,已經不是客觀和原始,他最主要的管道,他的秘書古越,更是莫測高深,因為聰明過人,能夠非常容易地領悟他的大部分意圖,但同時也能夠揣測他的思想,進行某種有意識地誘導,這一切造成了許橋在某種意義上的消息閉塞。而聶冠軍則完全不會受到這些限制,同時聶冠軍做事的方式許橋是知道的,他在調查某些人和事時,會盡可能詳細,真實,尤其這關係到他們公司的重大投資,很多看似無關的資料,聶冠軍也會依照從前的習慣加以搜集。很多時候,這些看似無關的資料常常會在很多時候顯示關鍵的作用。

  「首先講講這位趙副書記的優點吧。」

  「工作能力那是沒說的。甚至可以評他為商州能力最強的土幹部。這個『土』絕無貶義,是褒揚。就像我們這個行業越來越認可中國製造一樣。趙文東能夠成為市委副書記,能夠歷經五任市委書記如青松屹立,足以證明了他不是平庸之輩。簡單想想就知道了,一個鄉鎮幹部,完全沒有什麼背景,唯一的依靠就是他自己,能夠一步步爬到現在的位置,幾乎跟一位赤手空拳的創業者最後成為億萬富翁一樣。不是光憑運氣,需要真實的能力。從這一點上,這位市委副書記是值得佩服的。任何輕視他的對手,都是愚蠢的。」

  「在所有的優點中,趙文東具有一個常人無法比擬的特長:他的記憶力驚人。這並不是指那種能夠把圓周率背誦到一百位的傢伙,而是整個商州官場大部分的官員的資料在他腦中,都保存著。」

  「他幹過幾乎所有的政府職位,尤其是人事局長和組織部長,這是兩個組建自己關係網絡的重要位置,他一生最重要的時光都在這兩個崗位上度過的,九年,想想這九年他應該為自己打下一個什麼樣的基礎吧。商州一大半的幹部都跟他熟悉,這個熟悉不是簡單的點頭之交,或者一起吃過幾次飯,而且他基本能夠瞭解這位同志的來龍去脈,品性如何,不算瞭若指掌,至少也是如數家珍。商州一小半的幹部都跟他有交情,這個交情是因為受過他的恩惠,大多是在他擔任人事局長和組織部長期間得過提拔和調動。作為投桃報李,他有資格隨時向他們索取回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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