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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二

　　項明軾沒有追上去，他知道她的脾氣，說什麼就是什麼，更不能逼，於是只望著她的身影越來越遠，最後轉了個彎看不見。

　　他吐了口氣，手機在口袋裡響了起來，摸出來一看是莫懷遠，於是接了起來，「下班了，一會就過來。」

　　「莫内，好，還有誰一起？」他問，「梁瑋不在就好，他現在對我怨氣沖天，我怕飯還沒開始吃，他先把我吃了。」

　　「嗯，待會見。」項明軾收了線，抬頭又朝梁珂身影消失的方向看了眼，這才雙手插進白大褂裡，緩緩朝外走去。

　　門被掩緊，外面的動靜幾乎聽不清，飯沒吃幾口就被扔在了桌上早就涼透了，好在今晚的病人不多，梁珂窩在休息室的小沙發裡，她要緩口氣，如今每跟項明軾見面，他總是溫柔的模樣，她偏要一副我不在意了的表情，一場下來，就會有虛脫的感覺，像是打了場很艱難的仗。

　　不知道坐了多久，有人敲門，先是輕叩了幾聲，梁珂沒有動，又怕是病人的事，剛要起身，敲門卻很快變成了拍門，砰砰砰的，震得牆壁都跟得顫了起來。

　　「什麼事？」梁珂一拉門，眼前赫然露出一張熟悉的臉，「你怎麼來了？」

　　「梁珂，莫懷遠帶了個人來，要不要去看一看？」項明軒搓著手，一臉不耐，「在給他老頭子預留的特護病房裡。」

　　「什麼，莫懷遠？」梁珂有些意外，「女的？明軒，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八卦了？」特護病房管理比較嚴格，一般人不能自由出入，項明軒雖然是醫生，可是還在見習，就算進出也有資歷更高的醫生帶著，他一個人，怕是沒那麼方便，於是便來找她了，梁珂了然。

　　「不僅是女的，還吐了莫懷遠一身。」項明軒哈哈笑了起來，「他雖然跟我哥走的近，我見他的次數卻也不多，大多時候，他都是一副萬年冰山臉，好像沒有事能影響到他的表情似的，不過，我覺得今晚他那表情真是相當精彩呀，不管怎麼樣，我敢確定這個女人對他來說，肯定特別。」

　　「要去你去，我才不去。」梁珂搖頭，她雖然對那個女人也有點點好奇，可是，卻沒有精力去圍觀，她實在是累了，「沒關係的，那邊現在沒什麼病人，現在管得也沒有平日裡嚴，你自己去吧。」

　　「你真不去？」項明軒確定道，雖然他對她還是有芥蒂，可是，項明軾自回來後，整個人的狀態都比一個人獨自在外的時候要好上許多，所以，他自然不能再說什麼，「你不去，那我找我哥領我去。」項明軒說完就轉身。

　　「你哥？這都幾點了，他還沒下班？」梁珂有些意外，醫生雖然也要三班倒，可是，項明軾憑著自身的本事被醫院優待，好像沒有給他安排晚班之類。

　　「嗯，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你要是有晚班，他肯定會守到你下班才會下班。」項明軒一副難以理解的表情，「可是據我所知，你上完一個晚班，接著就能休息一天，可是，他沒辦法休息，第二天照樣打起精神來上班。」

　　可是最近缺人手，她已經連續頂了幾個晚班了，不出意外她上午會在家補覺，下午再到醫院來，可是項明軾白天當班，晚上再守到她下班，第二天接著上班，這樣他是怎麼受得了的。

　　「感動了吧。」項明軒鼻子裡輕哼一聲，像是在表達不滿，「我哥比我還死心眼，梁珂，你知道不知道，醫院裡女人多，比你強的也不少，我哥他怎麼就能做到的目不斜視呢？」

　　她怎麼會知道為什麼？若是她知道為什麼，第一個就用在了自己身上，醫院裡的男人也不少，她不一樣也能目不斜視。

　　「你真不去，那我找我哥去了。」項明軒這次說完，也不管梁珂臉上表情複雜，轉身就出了門。

　　天已經完全黑透了，本來冬天的夜就來的要早一些，走廊裡燈光通明，有小護士端著藥盤從她身邊經過，喊了聲護士長，梁珂趕忙應了下來，點點頭，這才發現，自己已經從休息室裡走出來好遠，人已經到了電梯門口。

　　去，還是不去？

　　54賴皮

　　她還在猶豫,可是，他若真一直這樣下去,再好的身體也撐不住,項明軒說過,他曾經把自己關起來，一個人發著高燒,還有,他曾經為了護住她,當車子沖過來的時候,他直直地擋在了她面前，雖然這麼多年過去了,她仍然不知道,他到底傷到了哪裡，傷的多重，後來在哪裡治療的，有沒有留下後遺症……

　　電梯嘀的一聲停在她的面前，手指快被絞斷了，終於，她深吸了口氣朝裡面走去。

　　項明軾的辦公室在門診樓，住院部在醫院的最裡端，遠離馬路，應該是為了給病人更好的休息環境。

　　梁珂腳步飛快，穿過草地花壇，噔噔上樓，連電梯都沒有等。

　　明明從來都沒有打聽過他在醫院裡的各種資訊，偏目的地清晰，好像哪層樓哪個門診室早就刻在了心底，根本不需要其他人來告訴她。

　　樓道裡的聲控燈隨便著的腳步，一層亮起滅了，新的一層又亮起滅了……

　　那層樓裡，只有那一間門診室的燈還亮著。

　　從電梯口到亮燈處的距離，不遠，梁珂卻從來沒覺得有哪一段路像如今這般難走，舉步艱難，每一步都要費上很大很大的力氣，雖然她努力告訴自己，快了，就差幾步了，堅持住，別調頭。

　　可是，離那個道門越近，她就越忐忑，腳步越躊躇。

　　「珂珂……」

　　身後有聲音傳來，落在她耳底似電擊般灌穿全身，梁珂渾身上下輕輕一顫，沒有回頭。

　　「珂珂，真的是你？」

　　那人從她身後繞到身前，一臉驚喜地望著她，眸子裡全是不可置信。

　　「你……」梁珂被他看的不知道手往哪裡擺，乾脆伸出來指了指他，「去哪裡了？」

　　「噢，明軒拉我去住院部了一趟，莫懷遠帶了個病人過來。」項明軾如實交待，「你來多久了，我要是知道你會來，任明軒怎麼拖我，我也不會去的。」

　　「沒有，才來，我才上來。」梁珂趕忙搖頭，「那個病人怎麼樣？」

　　「沒事了，在急診處理了下就送到住院部去了，其實吊完水就可以走了，莫懷遠堅持要住下來觀察一陣。」項明軾笑了笑，「他挺緊張的。」

　　「看來，這個病人不簡單。」梁珂也笑了，心底有隱隱地羡慕，希望會是段好姻緣，明天有空，她也要去看一看，到底是何方神聖，能讓萬年冰山臉變了色，「她叫什麼？」

　　「安好。」項明軾答道，「你若安好，便是晴天的安好。」

　　「安好……」梁珂細細琢磨了下，「好聽。」

　　「珂珂也好聽。」項明軾朝她邁進了一小步，「怎麼突然想著來找我了？咦，你怎麼知道我還沒下班？」

　　對的，她到底為什麼要來找他，梁珂對自己的反應有些無語，不知道到底是緊張什麼，「項明軾，這幾天我都當晚班，你呢，幾點下的班？每晚都有加班嗎？」

　　「沒有加班呀，急診室有醫生的，我這邊又沒有病人，只是尋思著回去反正也是一個人，乾脆在這裡多呆會，看看書，挺好的。」項明軾解釋。

　　「騙子！」梁珂忍不住扔出來一句，他眼下的烏青那麼明顯，臉色也不太好，這根本就是睡眠不足的證據，他居然還輕描淡寫，「你以為是你是鐵打的嗎？看什麼書，回去休息。」她終於有點怒了，她早就習慣了晚班，第二天還能補覺，可是他這樣幾夜不睡，還要上手術臺，他不把自己當回事，那手術臺上的病人哪裡容得下半點馬虎。

　　「珂珂，你在關心我？」項明軾聽到耳裡的重點不是這個，「沒關係的，反正也睡不著，這樣連軸轉，週末好好補幾覺就行了，我早就習慣了，在國外的時候經常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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