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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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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鈴響了。 姬水做夢也沒有想到,這個按門鈴的人竟是吳小可。 吳小可第一眼並沒有認出姬水。她扶著門框站立著,從頭到腳裹著一條白色的毯子,臉色蒼白,嘴唇也是白的,淚痕隱約,可憐楚楚,像一株雨中的櫻樹。 姬水一直以為自己是恨吳小可的,甚至設想過倆人再見面時的情形,她不會理他,眼神一定像小鳥掠過樹梢似的從他的頭頂掠過。而此刻,短暫的驚愕之後,她叫了一聲"小可",就很自然地將他讓進房裡。 "你怎麼啦?"他小心地問道。 "沒怎麼啊!"她閉了閉眼睛,使勁將湧上來的眼淚又退了回去。 吳小可早已打聽到一些姬水和高山的事。所以,他問道:"你的男朋友呢?" "吹了!"說完這兩個字,姬水的眼淚就一串一串地流了下來。 吳小可不知如何安慰她,看了看她腿上的傷,說:"是騎自行車摔的嗎?" 姬水說:"不是的。"忽然想起了什麼。 大二時,姬水從畢業的師兄手裡買了一輛舊自行車,那時姬水還不會騎,一天晚上,在學校的足球坪練習,她把不住刹,像射門一樣地連車帶人射了出去……她的腿和手都受了傷,碰巧吳小可路過此地,用自行車將她載到校醫院。回來時,她坐在自行車的前座,她是第一次坐這個位置,經過一片荷塘,他吻了她,他聞到她嘴裡荷葉的清香。 想到這裡,吳小可有些激動。冥冥中自有天意,他總是在她受傷害的時候適時出現,這讓他不得不相信,他和她之間的緣分很深很深。他提出送她去醫院,她執意不肯,他便起身出去買藥,回來時手裡大包小包的,除了藥,還有許多水果、熟食和一瓶紅酒。 兩人鬧到很晚。深夜,姬水發起了高燒,吳小可將她送進了醫院。 姬水這一病,心裡明白了很多事情。其實莫小倩從見到高山的第一眼起便動了心思,她為姬水介紹工作,幫姬水搬家,看似熱心,實際上是在精心佈局,而自己卻傻乎乎地掉進了她的局裡。想著那工作,那宿舍,姬水又羞又辱。從醫院出來,姬水對吳小可說的第一句話是:"我想搬家。" 姬水此言一出,吳小可的心便動了一下,他一個人住在羅湖區繁華地段的一套三居室裡,隔壁還有一間空房,他原本打算租下來做辦公室的,嫌小沒租,不如讓姬水住下,來往方便了,租金還可以和自己這套房子的租金合算在一起,公司報銷。他將這個想法說了出來,姬水拒絕了,她既看不起他這種處處打小算盤的做派,也不想和他瓜田李下糾纏不清。 姬水自己在八卦二路租了一間約15個平方米的房子,房很舊,只有一扇窗戶,窗外是一條終日車水馬龍的商業街,樓下有家湖南米粉店。搬完家,二人來到米粉店,要了兩碗酸辣米粉。 姬水:"我最喜歡吃湖南米粉了,以後這裡就是我的食堂。" 吳小可:"我也最喜歡吃湖南米粉了,不但好吃,占卦也挺靈驗的。" 姬水:"用米粉怎麼占卦?" 吳小可:"這你就不懂了,找著你的那天,我早餐吃的就是米粉。我一根根地數著吃,暗暗對自己說,如果是偶數,我就能順利地見到你;如果是奇數,那我就慘了。我吃得很慢,特別是最後幾根,根根如鯁在喉。終於吃到最後一根了——66。66大順,多好的數,於是,我順利地見到了你,又順利地和你坐在一起吃米粉。" 姬水想起了當年那個詩意的吳小可,也是這樣常常把說話當作詩,那時她愛聽。而此刻,她聽著他詩一般的語言,心裡很不是滋味。她明知他話裡的虛擬性,卻一根根數起了碗裡的米粉;她想驗證她和高山之間是否還有未盡的緣,偶數為有,奇數為無。最後一根了,是偶數,她的筷子竟有些顫抖,一用力,米粉斷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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