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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一年後,何愛國落入國際刑警布下的天羅地網。真是人外有人,騙中有騙,何愛國騙了高山,Rose騙了何愛國,那一千萬最終被Rose悉數卷走。何愛國人財兩空,萬念俱灰,對高山被騙過程供認不諱,高山獲無罪釋放。

  這天,古風開車去看守所接高山。沒有能看到秋子,高山很是失望,一瞬間,他有許多的猜測和聯想,但他沒有說,只是虛眼看著高牆外的陽光。

  一月的大梅沙,海是冷的,風是冷的,連陽光照在身上也是冷的,沙灘上偶見一兩個人,幾隻海鷗低低地盤旋,不時發出淒婉的叫聲。古風詳細地講述了秋子死亡的經過。高山靜靜地聽著,古風又說了好些安慰的話,漸漸也緘了口。二人默默地在沙灘上坐了一會,高山說:"我想去游泳。"古風裹了裹皮大衣,說:"天太冷,會生病的。"高山已脫了衣褲,僅穿著一條褲衩慢慢向大海走去。冬天的海水在冷空氣的覆蓋下呈灰白色,海水淹沒了高山的膝蓋,淹至腰際,淹至下巴,高山奮力遊去。

  他遊了一個多小時。

  高山從看守所出來後就借住在古風的一間畫室裡。他每天只做一件事:喝酒。他整個浸泡在酒中,感覺自己這條命在半空中懸著,一半在陽世,一半在陰間。

  這天半夜,高山酒醒,習慣性地將手伸進壁爐裡,他摸索了很久,空的。他起來將燈打開,空蕩蕩的壁爐裡只貼著一首順口溜:酒,看著像水,喝到肚裡鬧鬼,走起路來絆腿,見了小姐陽痿,弄不成事只能親嘴,半夜起來找水,第二天日他媽後悔,我古風不能看著朋友枯萎。

  高山沖進古風的臥室,手一伸,命令道:"把車鑰匙給我!"古風不解,問:"幹嗎?"高山說:"去酒吧!"古風大聲說:"你瘋了!現在是半夜三點,這是在中國,不是法國巴黎。"高山順手將他一推,說:"去你的法國巴黎!在中國,半夜三點我照樣能喝到——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家裡有酒。"古風打開一扇櫃門,櫃裡擺滿了各式各樣的酒,古風拿出五六瓶,混雜倒入一果盤。"嘗嘗我調的雞尾酒。"說著,順手抄起一咖啡杯,舀滿,自顧自地一飲而盡。"好酒!好酒!"第二杯酒又應聲而盡。不及高山有所反應,古風已醉意闌珊。"兄弟,還是你藝術,我當年窮竭心智也只想到了服毒、吞金、自縊、飲彈、墜樓、沉江、臥軌,就是沒想到泡在酒裡淹死。浪漫!不俗!牛逼!"話畢,狂飲不已。

  古風不善飲,此番作為無異於自殘。這夜,古風爛醉如泥,吐了好幾次,高山守著他,有一種很深的犯罪感。古風直到第二天中午才醒過來,高山對他說的第一句話是:我想回一趟老家。

  聽到高山回來的消息,舒鴿的心裡一陣一陣的激動。

  舒鴿是高山的中學同學,有著一對漂亮的灰鴿子般的眼睛,當年沒有考上大學,卻和考上了大學的高山談起了戀愛。她的美貌和閒置的青春也吸引了當地無數男人的眼球,其中便有一位靠做紐扣生意發財號稱紐扣大王的有錢人。紐扣大王錢鋪路,錢架橋,一陣窮追猛打。美麗的舒鴿也是物質的舒鴿,她跟了他,並在高山臨大學畢業之際嫁給了他。

  婚後的舒鴿並不幸福,當物質欲望得到了充分的滿足以後,她渴望的便是愛情。紐扣大王不能給她愛情,他對女人的認識不比對紐扣的認識多,古人雲:"女人如衣服",而在紐扣大王的眼睛裡,女人如紐扣,衣服舊了可以扔棄,紐扣掉了可以替補,如此而已!

  舒鴿離婚了,離了婚的舒鴿曾經去深圳尋找她失落的愛情,她一見高山就哭,哭完了又笑。那時高山已經擁有了秋子,晚上,高山安排舒鴿和秋子睡,舒鴿不幹,說和秋子不熟,沒話說,她要在高山房裡說話。舒鴿說的是家鄉話,"咕咕咕咕"的,像鴿子叫。高山聽著這叫聲竟然睡著了,醒時,他發現兩個女人都在哭,一個在他床前哭,一個在隔壁房間哭。高山哄完這個又勸那個,來回折騰了半個晚上,終究是兩頭不討好,裡外不是人。至天明,秋子不理他,舒鴿沖了出去……

  之後,二人一直沒有見面。

  高山回來的第三天,他接到了舒鴿打來的電話,約他仙居橋敘舊,不見不散。

  仙居橋是一座古老的木拱廊橋,淩跨在澄碧的仙居溪上,整座橋像是一個飛臨於水面上的狹長房子,橋頂是黑色瓦片,橋室可為行人遮風避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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