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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


  夏雪隱約有些失望,浥塵視而不見,臉上始終保持著友好疏離的微笑。

  他心裡清楚,She's not the Eason's Girl.

  這種女孩,像剛出生的小兔子一樣,會認人,一旦被她認准便再也甩不脫。

  兔子純潔可愛,好是好的,但養兔子卻是一件需要極其費力上心的事情,他自認沒那種耐心,也堅決不會給自己惹這種麻煩。

  兩人又客套了幾句,夏雪不怎麼甘心,卻也只能返身離去。

  酒足飯飽,宴終人散。

  年紀稍長的和家裡有小孩的同事紛紛告辭,剩下一大群年輕人沒有瘋夠,又結伴而行,直奔外灘的「破」酒吧。

  11

  「破」酒吧名字叫破,其實不破,只是正門開在弄堂裡,低矮昏暗,與其說是營業場所,倒更像是地下黨接頭聯絡處,十分隱蔽,平常只做熟客生意,聽這店名也知道,老闆的意思是——愛來不來。

  搭乘專門的電梯直達頂層,才會發現裡面別有洞天。

  強勁的音樂掀起激情熱浪,搖擺的燈光絢彩迷離,好多人歡呼一聲就直接旋入舞池。

  陶然一看只有自己和陸浥塵還算清醒,忙沖他使了個眼色,把醉得厲害的琉璃和老吳拉回來,帶到旁邊的卡座,隨即叫了兩大杯冰檸檬水,哄他們喝下去。

  琉璃陷在舒服的沙發裡,幾口冰水下肚,平復了亢奮的神經,倦意湧上來,人不聲不響地就蜷作一團睡著了。

  老吳酒品差,越醉越鬧騰,拉住他倆念叨個不停,簡直像要開一場陶然事蹟小型報告會,大大小小,好的壞的,漂亮的出糗的,事無巨細,一一向浥塵彙報。

  陶然聽得乾著急,又不能堵他的嘴,直想一酒瓶把他甩暈。

  浥塵忍著笑,邊聽邊嗯嗯嗯地點頭。

  說著說著,老吳長歎一口氣,突然拉過陶然的手,按到浥塵的掌中,語重心長地說:「小子,以後……陶陶就交給你了,你可甭讓人欺負她!」

  陶然被他出其不意的舉動嚇了一跳,正要責怪他冒失,聽了這話,心頭一熱,什麼也沒說。

  浥塵點頭,說你放心。

  老吳又罵:「林醉這小子,真不是東西,下次被我撞到,非……非把他揍得扁了又圓!琉璃說這事就當過去了,不讓我們跟你提,陶陶,我就說一句,就說一句……既然他把寶貝當柴火,咱、咱也不稀罕他!你等我回來給你找個更好的,你等著啊……」

  陶然手被他抓得牢牢的,只好順著他說好好,我等著。

  這時有人過來拍老吳的肩:「胡說什麼呢你?過來跳舞啦!」說著就把人扯走了。

  陶然總算遇到救星,迅速把手抽回來,掩飾地扶了扶桌上的杯子,儘量若無其事地對浥塵道:「老吳醉了,你別聽他亂講。」

  七彩霓燈映在她的眼中,浮光流轉,瞬息變幻,目光卻靜靜的,語氣也淡淡。

  若不是有上次那樣的巧遇,浥塵也許會相信,這無懈可擊的平靜底下和外表一樣,沒有裂痕。

  他若有所思地看著她,笑著搖搖頭。

  氣氛終究有些尷尬。

  無言地坐了一會,陶然起身說,我到樓頂轉轉,又不放心地叮囑道,這兒人多,看著點琉璃。

  走之前順手拿了琉璃丟在檯子上的半包煙。

  樓頂是個寬敞的平臺,本不屬於酒吧場地,但因為常有客人上來透氣,所以簡單地擺了幾把高腳凳。

  陶然揀了個僻靜地方坐下,隨手拔掉發簪,讓一頭厚重的長髮也落下來歇歇。

  夜風拂過,帶來黃浦江的霧氣。

  外灘燈火璀璨斑斕,萬國建築群流光溢彩,正是這座城市最迷人的一刻。

  偶爾有路過的船隻拉動船笛,發出沉沉的嗚嗚聲。

  不遠處,海關大樓的老鐘響起一曲《東方紅》,樂聲八十年如一日,渾厚悠遠。

  午夜十二點。

  灰姑娘丟失了水晶鞋,馬車變回了南瓜。

  再美的曾經也是曾經,一切繁華皆成背景。

  陶然默立良久,抽出一根煙,發現沒帶火柴。平時從不吸煙,自然想不起來。

  連扮頹廢都沒機會,她呆呆地想。

  一隻打火機伸過來,叮的一聲綻開一朵藍色的火苗。

  陶然一怔,抬起頭,順著手臂看到一張棱角分明的臉和一雙躍動著火光的黑眸,正向她微笑示意。

  是陸浥塵。

  陶然把煙湊了過去,點燃,說謝謝。

  誰知謝字還沒說完就有一股辛辣味直沖到喉嚨,引來一陣劇烈的咳嗽。

  這煙常見琉璃拿著,燃著的時候會散發出柔軟細膩的巧克力香味,陶然一直以為這就是那種口感淡淡的女士香煙,哪成想有這麼厲害的勁道,差點被嗆了個跟頭。

  浥塵見狀,訝異地問:「你不會吸煙?」

  陶然胡亂地晃晃腦袋,繼續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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