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女金融師的次貸愛情 | 上頁 下頁
五十三


  黎志元說:「我家是相敬如賓的,我父母間如此,我與他們間也如此。」我煞有介事地點點頭。黎志元又說:「我幼時,由傭人照看。長大了,又沒繼承他們的琴棋書畫。所以,能和他們談論的,總是新聞上的內容。」我問:「你媽媽也是藝術家?」黎志元又輕描淡寫:「她愛彈琴,鋼琴。」我心想:兩位大師,被他們的兒子說成了一個愛畫畫,一個愛彈琴。那反之,他們大概也會說「我的兒子愛買賣股票」。

  我說:「黎叔叔說,你常常跟他們誇我。」黎志元笑了:「你是為數不多的非新聞內容之一,也是為數不多的我的女性普通朋友之一,所以他們比較感興趣。」

  我和黎志元這樣你一句我一句時,又是在吃飯。我們除了吃飯,常常別無它事。所以我對黎志元說:「我們不做普通朋友了,我們做飯友。」

  公司來了男秘書,叫安迪。安迪五大三粗的,比樓下的警衛還像警衛。魏老闆喝安迪斟來的水,總是覺得不如以往那群纖纖女秘書斟來的甘甜。

  美國列入了我的行程。魏老闆讓我去參加美國總公司的培訓。我一接到通知,又給魏老闆來了一個遺體告別式的深鞠躬。

  總公司離芝加哥並不遠,大概有三小時的車程。我打電話給茉莉:「雖然不一定能參加你們的婚禮,但我一定會當面祝福。」祝福是件很重要的事,被祝福的婚姻,才能很幸福。我如是想。

  我給我媽訂了回北京的機票。我媽又不悅:「真是女大不中留。」我說:「我要去美國了,總不能天天讓丁瀾替我服侍您吧,再說了,您也該回去服侍我爸了吧。」我媽一聽,急了:「去美國?做什麼去?」我連連安撫:「出差,出差,十天半個月的就回來了。」於是,我媽在千叮嚀萬囑咐我不要對肖言耍小姐脾氣後,踏上了歸程。

  我在機場抱著我媽哭,我媽覺得不解:「你想方設法把我攆走,現在又假惺惺地抹上眼淚了。」我千真萬確捨不得我媽,可要是再不攆她走,肖言就要被她念得在我腦子裡生根發芽,開花結果了。

  第九十四話:茉莉的婚禮

  肖言和喬喬的婚姻還是被傳得沸沸揚揚,層出不窮的報導一會兒說男方金屋藏嬌,一會兒說女方紅杏出牆,低俗極了。我天天忍不住地搜刮著閱讀,像是吸了大麻。而「合振」的官方新聞卻是令人欣慰。它的產銷量和市場反應,通通積極正面。

  黎志元問我:「我和你一道去美國,好不好?」我問:「你去做什麼?」黎志元想了想:「辦幾件公事,再辦幾件私事。」我搖了搖頭:「你要是有事,就去辦,但不要和我一道。」

  我的飯友黎志元總是怕我餓著累著,總是想為我保駕護航,而我卻只能感激涕零地對他說「不,我不敢當」。我是多麼想讓他再覓得一位紅顏,生下一個大胖小子,讓黎家二老在畫畫彈琴之餘,把玩把玩孫兒。這樣,他的人生才真正的完整。而同時,我又多麼怕他的人生完整。要是有一天,我打電話給他,說出來一起吃飯吧,而他對我說,不行啊,我正在和我太太給兒子換尿布,那我該有多落寞。

  我一個人去了美國,拎著幾件換洗的衣服,和一套準備送給茉莉的中式旗袍。那旗袍火紅火紅的,繡著大朵美輪美奐的花。我曾拿著它在鏡前比照,想及自己,好不心傷。

  總公司給參加培訓的人備妥了食宿,人一吃得好,睡得好,腦筋也就跟著靈光起來,學什麼會什麼。我們上午上課,下午走訪。帶隊的負責人逗趣得很,生著一張古板的臉,卻一說話就翹起蘭花指,走動時,褲管下還若隱若現地露出鮮豔的花襪子。

  週末假期,我乘大巴去了芝加哥。茉莉和則淵在芝加哥的車站接我。我抱住茉莉:「我沒想到,我們還會在美國見面。」茉莉哽咽:「我日夜盼著你能來。」女人出嫁前後,再多愁善感不過了。則淵對我淺淡地笑了笑。他的兩個女人,都先後與我相熟,他免不了覺得尷尬。

  茉莉和則淵有了一張州政府頒的結婚證書。兩人交換了戒指,交換了誓言。這世上比戒指更能打動女人的,大概就是誓言了。不論貧窮富有,不論疾病災難,都永生永世相扶持。多美。我同茉莉一併落下淚來。我把旗袍捧給茉莉,茉莉也說:「多美。」茉莉和則淵的父母都沒能來到美國。他們二人會待假期時,再相繼去到二人的故土設下喜筵。

  我拋下了茉莉,一個人在芝加哥遊走。昔日的舊友通通散落了,我只剩下茉莉,還有和肖言的記憶。

  我走到學校的樓下,看見肖言戴著棒球帽站在我身前,纖長的手指在我眼前晃了晃:「小熊,發什麼呆呢?」我一眨眼,卻不見了他。我走到我們昔日的房子,又看見肖言。他提著大袋的食物,說:「小熊,我買了冰激淋。」我一眨眼,又不見了他。身邊的一草一木猶如記憶,真真切切的物是人非。我的哀愁傾巢而出。時間太不公平,它讓鐵杵被磨成了針,卻不准我的記憶有一絲一毫的褪色。

  我狼狽地逃離芝加哥,對它說了句:不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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