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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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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點小意思,可是上萬元哪。」郭恒德又指指另一個袋子,「這麼好的海參,一盒還不得兩千多元?喲,還有兩根高檔魚竿呢!」 淩欣月更加不好意思起來,那個袋子裡邊還有一個放著購物卡的信封,不知老頭兒看到會說什麼。 郭恒德壓根兒就沒再看,他留下魚竿兒,將禮品袋遞給淩欣月,和藹地笑道:「我喜歡垂釣,魚竿留下,其他的拿回去吧。欣月,我知道,現在辦事得送禮,拉客戶也要送禮,這是沒法子的事,你不送,業務就開展不起來。可我們內部,你跟我這老頭子就不要這樣了,『君子之交淡如水』嘛!只要你把海州F行工作搞好了,上了中央台,成了金融界全國的典型,我臉上也有光啊!」 淩欣月心裡一熱,覺得面前這位老者是個相當難得的清廉幹部,在心裡默默地祝福 :好人一生平安! 從郭恒德住處回到房間,淩欣月又撥通了康遙的電話,傳來嘈雜的說話聲。她知道拜訪人事部經理的人很多,自己不一定能排上號,打個招呼,禮數到了就行了。想不到康遙熱情地告訴她九點在房間等。 「淩行長,你說的這些情況我知道,你的心情我理解。這半年你確實不容易,你想把海州F行治理到高峻嶺行長時那樣,這個想法是好的,但是急了點。你想啊,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十多年了,無論社會大氣候還是海州F行小氣候,都有許多變化,假若高峻嶺現在幹也不可能像以前那樣了,形勢變化了嘛!從我在海州考察班子時一些人上訪,到亞群行長離開時一些人在院子裡封堵,再到最近給你送花圈,這看似是偶然事件,卻是事物發展的必然。一些人心懷不滿就發洩,作為一位領導者要有個清醒的認識,究竟他們發洩得有沒有道理。送花圈這事就說明你觸動了部分人的利益,他們想用恫嚇的卑鄙手段來阻止你,所以,我提醒你啊,一定不能掉以輕心,要採取有效的防範措施,保護好自己。在工作中,要多謀善斷,看准了的事要抓下去,抓出結果來。同時,要講究工作方法和領導藝術,妥善地解決問題。 「關於提拔金靜蘭和羅志雄的事,可能郭行長已和你談了,譚行長出國前黨委議過此事,多數黨委成員不同意,譚行長同意也無濟於事,他畢竟是三把手嘛。這件事我勸你暫時不要再提了,和你要抓的大事比起來這是件小事,你明白嗎?」 淩欣月點點頭,很感激地看了康遙一眼。 康遙呷了一口茶繼續說:「這半年來,雖然海州F行一些經濟指標下滑,但取得的成績還是矚目的,特別是你的一些改革是很有意義的。不瞞你說,我是頂著壓力,對你的人事改革採取了既不肯定也不否定的態度。知道嗎,這就是我對你的支持。我越來越覺得春天考察海州F行班子時,我的觀點是正確的。任何一項改革都不會一蹴而就,改革者要付出一定代價的,甚至是沉重的代價,你可要做好思想準備呀!不過,聽了我的話也不要驚慌失措,大多數人還是支持你的,我就是其中的一個嘛!」 康遙從未和淩欣月談這麼多的話,淩欣月聽後覺得和春天在海州考察班子時跟她的談話味道有點不一樣,究竟為什麼,她一時也搞不明白。 淩欣月夜裡沒睡好,心裡總惦記著女兒。這兩天蘇博彥也因急事到省裡出差,家裡只有兩個孩子。這種情況在這個家裡本是平常,可現在蘇怡情緒不穩定,淩欣月怎麼放得下心?她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睡不著,一會兒牽掛著孩子,一會兒又琢磨郭恒德和康遙的談話,天快亮時迷迷糊糊地睡了,又做了一串奇怪的夢。 早晨起得比平時晚,淩欣月頭有點漲。她走到衛生間,用涼水使勁兒洗了把臉。擦臉的時候,鏡子裡赫然映出兩個灰灰的大眼眶。淩欣月有些失神地摸了摸臉,自己作為海州F行的行長,頂著個熊貓眼去開會形象不太好。她想了想,從包裡翻出一瓶粉底霜。這還是年初金靜蘭送她的,還有眼霜、乳液等,全套的蘭蔻。她自己從來沒買過這類化妝品,平常也就是用用大寶什麼的,哪像這個什麼蘭蔻,一丁點兒就要幾百塊,明擺著搶錢呢。她心裡這麼想著,手也沒閑著。待到臉上抹勻了,細一端詳,這東西貴,也有幾分貴的道理。金靜蘭真是有心人,選的粉底顏色跟自己的膚色很接近,敷上去自然而明亮,整個人好像都光彩了不少。 淩欣月匆匆趕到會議大廳,牆上懸掛的電子螢幕上顯示著8:59。她剛坐下,會議就開始了。今天是座談會總結,郭恒德主持,莊亞群講話。莊亞群西裝革履,頭髮閃光,神采飛揚,春風得意。 淩欣月翻看著發下來的莊亞群的講話稿。當翻到總結的第三部分時,她的神經一下子繃緊了。這一部分的大標題是「強調幾個問題」,其中強調的第一個是關於加強組織紀律性的問題。淩欣月正認真地看著,莊亞群也講到這裡,他嚴肅地說:「我們F行是一級法人,各分行只是受總行的委託幹事的,你們有多大的權力,取決於總行給你們多大的權力。因此,各分行都要按總行的統一部署去做,小事可以做主,大事必須請示,總行同意後才能辦。那種不請示、不彙報,擅自決定一些大事的情況,是紀律所不允許的,同志們要引起足夠的重視,模範地遵守紀律,只有這樣才能把隊伍帶好,把工作做好。如果有的同志仍一意孤行,總行是要嚴肅紀律的!」他停了停,面向郭恒德微微一笑,又道,「總行黨委研究了多次,對依舊不遵守紀律者,我們可要揮淚斬馬謖了。這個問題,郭行長深思熟慮很久了,這次總行黨委是下了決心的。郭行長說再不強調紀律,還不知要垮掉多少幹部呢!郭行長這樣嚴格要求,是對大家的關懷,是愛之深責之切呀!」 淩欣月對了對手裡的講稿,這一大段講話,稿上沒有。淩欣月琢磨著莊亞群這話裡的意思,看來她是徹底把他得罪了,他的怒氣還不小哩!這一席話,無異於是警告,對她一再無視他的權威的警告。淩欣月下意識地抬頭看了看臺上,莊亞群也正盯著她,那目光惡狠狠的。 淩欣月又把目光移向郭恒德,對於莊亞群的自由發揮,郭恒德並沒有什麼反應,也許這也是他的本意。他只是帶著慈祥的笑容端坐在那兒,像尊彌勒佛一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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