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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行長 第五章

  淩欣月老遠就看到丁偉倫佇立在銀色的海灘上,面對大海,微垂著頭在思索什麼。

  淩欣月笑吟吟地朝丁偉倫走去。

  「欣月,我已經和美國K行海州籌備處談妥了。」

  「大師兄,記得我們剛來海州F行時,就是在這片銀色的沙灘上談理想抒壯志的……」

  「是啊,可這時候不是那時候了。眼下的F行,已經實現不了我的理想了。我在F行已經沒有出路了。難道從種種跡象,你看不出他們的意圖嗎?」

  「大師兄,幾個蒼蠅叮咬幾口,怎麼能羈留一匹英勇的奔馬,我不信你沒有出路。」

  「俗話說,甯給好漢勒馬墜鐙,不給孬種當祖宗。莊亞群向總行推薦的是朱朔才。一般情況下,郭行長是會尊重莊亞群意見的。你說朱朔才能把海州F行搞好嗎?」

  淩欣月想了想,不得不承認,如果莊亞群真到總行任副行長,郭行長一般是尊重他的意見的。

  丁偉倫蹍著腳下的細沙說:「朱朔才年輕,學歷高,知識面比較寬,業務也不錯。更難得的是他特會來事兒,有人給他送了首打油詩——領導講話,帶頭鼓掌;領導唱歌,調好音響;領導洗澡,搓背撓癢;領導泡妞,放哨站崗……」

  淩欣月「咯咯」笑了:「誰這麼缺德?」

  「這個人太滑了。但現今的社會風氣,就是說話辦事圓滑的人吃得開,提拔得快。」

  「大師兄,難道你離開海州F行,就一點兒不覺得惋惜?」

  「惋惜倒是有一點,但不大。我國加入世貿組織後,國有商業銀行的改革步伐加快,成效初現。而我們F行卻收效甚微。究其原因,我認為首先是領導班子不適應,從總行到我們市行,都存在這一問題,F行的班子,務虛呱呱叫,務實是松包;其次是思想觀念陳舊落後,不能適應日新月異的新形勢,時至今日,思考問題仍未從根本上擯棄計劃經濟時專業銀行的思維方式,好做表面文章,形式上改革搞得熱熱鬧鬧,但中看不中用,沒有從根本上轉換職能;隨之而來,第三個問題是績效掛鉤辦法有問題,績效係數的確定,忽視了員工的實際貢獻,單純從職務高低定係數。這樣,就不能引導員工把主要精力用在開拓業務上,而是引向了跑官要官,買官賣官,助長了人們的官本位思想,對於一個企業來說,這是很危險的。也難怪一些人為官而奔忙,升官就發財,這樣的誘惑是一般人抵禦不了的。目前海州F行這種情況不改變,想在同業的激烈競爭中取勝是非常困難的,也可以說是根本不可能的。我市已向外資銀行開放了人民幣業務,到二○○六年底,全國所有地區都將向外資銀行開放,你知道,其他金融業務也要全面開放,股票、保險要開放,外匯匯率要逐步市場化。到那時,外資銀行和我國國有商業銀行、股份制商業銀行同站在一個起跑線上競爭。你想,我們海州F行目前這狀態能取勝嗎?」

  丁偉倫見淩欣月不做聲,便彎腰撿起一塊石片,眺望著海浪,用力地向遠處擲去,那石片貼著水面飛了一段,瞬間淹沒在海浪中。

  「一個人想改變一個單位的面貌,必須給他一定的權力。在現行體制下,必須是一把手。這些年我真想按我的想法幹點大事,莊亞群不點頭,能幹成嗎?朱朔才幹了行長,他肯定是按照莊亞群的思路走下去,如果是那樣,海州F行還有希望嗎?莊亞群主政這五年,搞的是短期行為,用貸新還舊、以貸收息的辦法,換來個表面繁榮,這種狀況是難以為繼的。如果採取得力措施,可以逐步扭轉,你想,朱朔才能力挽狂瀾嗎?欣月,我真心勸你也離開海州F行,我們共同幹一番事業。」

  「大師兄,你說得確實有道理,可讓我馬上離開,我心有不甘。」淩欣月委婉地說。

  「人各有志,不能強求。我告訴你,朱朔才幹行長後,你的理想也未必能實現。」

  是呀!今後自己的工作會是個什麼樣子呢?淩欣月陷入沉思……安全保衛工作雖然整天抓,但仍有死角,就像火山一樣隨時都可能爆發;離退休老幹部提出的合理要求,能解決嗎?朱朔才的態度如何?工會工作無足輕重的地位能改變嗎?朱朔才能把員工當成真正的主人嗎?

  她遙望著大海中飛翔的海鷗,長歎了一口氣。

  許久,丁偉倫關切地問:「最近博彥怎樣?有段日子沒見到他了。」

  提起丈夫,淩欣月笑得有點苦澀:「別提了,人民銀行和銀監局分設,他這個行長要一碗水端平,整天忙得不著家。」

  「這可不行。你可要看緊點,社會上流傳著『男人有了錢就變壞,女人變壞了就有錢』。我看男人有了權更容易變壞。」

  「他要變管也管不住,他要不變不管也不會變。大師兄你也是男人,你也有權,咋沒變呢?對博彥,我還是信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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