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你還欠我一個擁抱 | 上頁 下頁 |
一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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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薇感覺到他先是愣了一下,接著趕緊說:「行,當然行!」 柳薇快步向院外走去,他沒有再攔她。她聽得出來他是在匆忙地鎖著自行車。 走到大街上,雨又大起來。柳薇把雨傘放得低低的,雙手緊握傘柄,和傘相擁著,很快走到沁原裡自己家的樓道前。她停下來,喘了口氣,忽然感覺到後面有人在注視她,她轉過身,心頭不禁一熱,淚水一下就湧出眼眶。是他,邢之遠。透過瀟瀟春雨,只見他正站在馬路邊,橘黃色的街燈下,他風衣的硬領依舊豎著,身影老長老長。 他沖柳薇招了招了,轉身往回走去。 以往的星期天,柳薇都喜歡睡懶覺,有時爸爸叫上三四次,她才會不情願地起來。這個星期天,天剛亮柳薇就起床開始做作業,一向早起的爸爸感到有些奇怪:「今天太陽從西邊出來啦?」 「什麼呀?」柳薇不滿地白了爸爸一眼,「人家在上午把作業全部搞定,下午到學校去參加劇團的排練。」 「原來是這樣。」爸爸點點頭,「你這麼安排很好。」 作業太多了,簡直讓人喘不過氣來,快到一點了,柳薇才把它們統統搞定。吃了午飯,柳薇開始翻箱倒櫃地找衣服,把櫃子裡的每一件衣服都抖摟出來,全部試上一遍。紅的太豔,花的太鬧,黃的綠的不起眼,終於自己都累了,柳薇才決定就穿那件水手領的短白襯衫和海軍藍的百褶裙子。這套衣服看上去是那麼乾淨,還耀眼。 柳薇貓著腰悄悄打開房門,拿起牆邊那把傘。不知道為什麼,她也不敢和已經午睡的爸爸打招呼,大氣也不敢出地掩了門出來。一直出了樓道,她才撒開腳丫猛跑起來,水手領雪白的飄帶和活潑的藍裙子在午後的晴朗明媚中愉快地飄舞招展…… 耀眼的太陽掛在天上,空氣中灑滿青春的氣息。街邊的樹經過春雨的一夜滋潤,新芽突然之間就抽了出來。紫荊和迎春在街心花園裡競相綻放,春天也變得熱烈起來。她來到青原裡,看到昨天晚上走近的那棟房子,心中不由得湧出幾分恐慌。會不會搞錯?心懷忐忑地走進那個樓道,在門口站了好一會兒,她才輕輕地敲響邢之遠跟她說過的那扇門。 門開了。開門的正是邢之遠。 「我來還你的傘。」 「請進。」邢之遠接過傘放在門旁。 邢之遠一邊笑盈盈地招呼她,一邊去沏了茶出來。 柳薇坐在沙發上,不由眼睛一亮。原來,茶几上放著一把二胡。琴弓和琴柱交叉著,看樣子,邢之遠剛才在拉琴。 邢之遠茶走過來,柳薇欣喜地問:「你也喜歡二胡?」 「是呵。」邢之遠在柳薇對面坐下:「為什麼叫『也』。」 柳薇聽出他語氣裡的調侃,故意沒有接他的話,端起茶,是茉莉香片。那沁人心脾的茶香和茉莉香混在一起,隨著升騰的水霧撲鼻而來,柳薇深深吸了口氣。 邢之遠拿起放在茶几上的二胡:「你喜歡二胡嗎?」 「喜歡。」 樂曲響起來,流水一般滑過柳薇的心頭。是《二泉映月》。 一曲終了,柳薇熱烈地鼓掌起來。 邢之遠睜開眼睛:「喜歡嗎?」 柳薇點點頭。 「能告訴我,這曲子說的是什麼?」 柳薇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輕聲說:「流浪。」 邢之遠驚訝地問:「你是說——」 「流浪。二胡的主題永遠是流浪。生命的流浪,心靈的流浪。」 邢之遠站起身,充滿敬畏地看著柳薇:「這……這話是你自己想出的,還是聽別人說的。」 「當然是聽別人說的。」 「誰?」 「我奶奶。」 「怪不得,怪不得呢。」邢之遠一邊搖著頭,一邊自語。 「有什麼怪不得的?我奶奶當年不過是一個流浪的民間藝人,現在在老家的文化館當音樂輔導員。」 「你會拉二胡?」邢之遠突然問。 「跟著爸爸學過一點。但是,爸爸不讓我拉,讓我專心學習考大學。再說,我樂感差,和奶奶相比,我拉琴就像鋸木頭一樣。」 「那你就鋸一段木頭讓我聽聽。」邢之遠說著把二胡送到柳薇的手上。 柳薇拉了一曲《江河水》。 邢之遠聽完,說:「樂感不差,就是缺少練習。」 柳薇被他說得臉紅到脖子,心裡卻美滋滋的。 …… 那天兩個人一直聊到日落時分,窗戶外邊的晚霞悄悄燃紅了半邊天。 二 報社裡,溫柔一口氣也不停歇地說完這一大番話。 令邢之遠沒有想到的是,面前陌生的溫柔居然替自己講出了銘刻在心的那段往事。溫柔的敘述,把邢之遠完全帶回了塵封已久的從前。 說著說著,拼命添上誇張和想像,洋洋灑灑講述著別人的故事的溫柔突然停下話頭,歪歪腦袋,看著邢之遠的眼睛:「這故事我說得還對嗎? 「對,就是你把那個邢之遠說得太……太……」邢之遠想了想,也沒有找到合適的詞,就用了個俗詞兒,直接往下說:「太完美,太讓人不敢相認了。」 「那不是我說的,是柳薇說的,我只不過直接複述一遍罷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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