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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我和王小花的同居時代

  在講述一個二千多年前的公主的故事之前,必須先提到我和王小花的故事。

  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一個陽光燦爛的早晨,王小花光著雪白雪白的身子從我身邊站起來,在她匆匆穿好衣服之後,就高高在上扔下一句話,說:「劉二,你快點給我編一個故事出來賣錢,我們剩下的錢不多了,你如果再不動手,咱們都要喝他媽的西北風了!」

  王小花在我面前說這番話的時候,真他媽的驕傲得像個小母雞。

  王小花在我面前倡狂得很,其中的原因之一就是我在花她的錢——我在不斷地花她的錢。如你所知,我失業已經有好一些時間了,沒有人給我發工資,我沒有錢用就只好用她的錢,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男人沒有錢,就像女人沒有腦子一樣,都是個問題。

  這就使得我在她面前有時候不得不低聲下氣,好像欠了她媽的一大筆債似的。當然實際的情況是我並沒有欠她媽的錢,我欠她王小花的錢。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呀,這是一條顛倒不破的真理。王小花比我有錢,她就可以倡狂,我沒有錢,就只能低聲下氣。當然,並不是所有的時候都是這樣的,例如做愛的時候,她在我身下堅持不了多久,就會面紅耳赤臉漲紅得像小姑娘的臉一樣,激動得喘不過氣來,然後尖著細細的嗓子喊:「快點,快點,你快點!」這個時候我的下體就會保持著某一種姿態,像美國鬼子一樣態度強硬起來,一鼓作氣,把她幹得喘不過氣來。

  王小花扔下這番話之後,就挺著胸脯,扭著屁股走了。她上班去了。

  王小花目前的職業是我們市里某重點中學的一名歷史老師。

  人民教師,這是一個應該得到大家尊重的職業。大家都知道這是一個不錯的職業——收入很穩定,而且幹活不累。她之所以奮不顧身心甘情願死心塌地和我呆在一起,與她的職業很有些關係。比如有好長一段時間裡,我就懷疑她喜歡用歷史的眼光來看待這個變幻莫測的世界。這無疑是一種錯誤的眼光。一種老土的眼光。但是我仍然不得不承認這是一種與眾不同的眼光。這種眼光日益稀缺尤如一種頻臨滅絕的物種。我從心底裡讚美這眼光。現在,王小花就偶爾會用這種眼光來看我。有時候她就睜開漂亮的大眼睛盯著我看,把我看得心花怒放,心煩意亂,然後就老想做愛。

  王小花除了對我失業不能賺錢有點意見之外,對我還是比較可以的。如果她對我能再寬容一點就更好了。在說到有關寬容的問題上,我想我得首先聲明一下,那就是我是個徹底的唯物主義者。我熱愛真理就像熱愛漂亮的女人一樣,它們曾經都讓我激動不已。而且我多麼清楚地知道任何的觀點和發明,都應該有足夠多的客觀存在的證據能加以證明。

  可以進行反復地證明,這是真理存在的基礎,不然就很可疑,會站不住腳。因此,作為唯物主義者的我——說王小花對我不太寬容,也並沒有任何信口開河的意思。例如有的時候我們手拉手走在大街上,這本來是很美很令人心花怒放的事情,但是每看到有漂亮的女孩子迎面走過來,她就會及時地朝我使眼色,警告我不要朝著女孩子們的身體看。但是我每次都令她失望,我無視她的警告還是會忍不住朝著女孩子的身體看。所果是夏天,透過掛在她們身體上輕薄的衣物,我甚至可以看到她們隱藏在花花綠綠衣物下面的大大小小的奶子。如果是冬天,她們無一例外穿著厚厚的衣服,則我就什麼也看不到,我就看她們生動或並不怎麼生動的臉。但是不管什麼時候,遇到這種情況王小花都會很生氣。她會用急促的聲音罵我一聲:「討厭呀!」然後瞪著眼睛生氣地看著我,使勁地把我的手摔開,讓我的手暴露在日益骯髒和充滿二氧化碳的空氣中,孤孤單單地無所依賴。

  對於女人王小花的簡單要求我經常無法滿足,單單從這一點上看,我也不是一個好男人。是的,我告訴你們,我不是一個好男人。對迎面而來的漂亮女孩子視而不見,對我來說主是一件很難做到的事情。這一點甚至比當年考研還難,雖然兩者之間其實並沒有一種共同的難度係數可以用來衡量。

  我要告訴讀者的另一個事實是:我那年考研仍然沒有考上。

  如果那年我考研考上了,就不會出現目前的情況,你們已經知道我說的是失業。說到我曾經從事過的那些工作,我不知道該如何向你們描述。我曾經的職業是推銷一種進口的紅酒。對於那種紅酒的準確描述,也是有點困難的事情。我只能告訴你們那是一種顏色像血一樣的紅色液體,它們被人裝在透明的精緻的玻璃瓶子裡,在燈光之下看起來色澤豔麗就像燃燒起來的火苗一樣散發著妖異的光芒。在失業之前我的職業就是盛大酒業公司的業務員。我的工作就是盡可能多的把酒推銷出去,公司以我推銷出去的紅酒的數量給我提成作為我工作的報酬。因此,為了生活下去那時候我不得不整天在城裡四處奔波。我每天早上起床洗過臉吃過飯之後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坐著公車趕到公司去報到,然後再手裡提著一個裝滿各種紅酒樣品的黑色皮包從公司裡走出來。在很長一段時間裡,每天清晨我就這樣走在城市的街頭上,遊走在城市四通八達的洶湧河流中,像是一條不知所措的魚。

  我和陳太南就是在我推銷紅酒的過程中認識的,他當時的身份是夜精靈酒吧的老闆,另一個身份是藝術家。那時候我在城裡舉目無親,生活極其艱難,陳太南不但慷慨地接受了我的紅酒,還接受了我作為他的朋友,這是很夠哥們的事情。我和陳太南認識之後,我就把公司的紅酒賣給他,他再轉賣給光臨他酒吧的客人,這是順理成章的事情。後來我就想,這就是商品流通最簡單最標準的模式呀。我把酒賣給他,他把酒賣給光臨他酒吧的客人,這是多麼好的事情,我每天看著那些紅男綠女們把我的紅酒喝進他們肚子裡,我看著那些紅色的液體從他們口裡流進去不可避免地成為他們體液的一部分,然後在他們身體裡四處流動,我就激動起來。我被這種商品流通的簡單模式感動了。在激動的時候,我就拉著陳太南喝酒。我們兩個人經常喝得爛醉如泥,趴在桌子上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當然除了趴在桌子上睡覺之外,還會出現另一種情況,他會把他認識的漂亮的妞們一個接一個地介紹給我,然後鼓勵我和她們快樂交配。這也是很夠哥們的事情。那時候我很多無聊的時間就是在他的酒吧裡度過的。在那裡我們和陳太南喝酒,和那些妞們喝酒,然後我們脫光她們的衣服幹她們,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了。

  那時候除了陳太南接受了我的紅酒之外,我的工作開展得並不順利,這是我失業的主要原因。不久之前我對我的失業做過一番研究,後來的發現之一就是紅酒是一種很有品味的物質,是有身份的人士品嘗的,而我顯然不是一個有身份的人,我和那些成功人士難於交流。而更可怕的是,我在他們面前還時不時裝出一副清高的嘴臉,他們不買我的帳是再自然不過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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