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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九


  安檢處人挺多,排起了長龍。

  林秘書站在不遠處,望著她們的背影,焦急地走來走去,一邊撥打傅西洲的電話,卻無人接聽。

  見阮阮她們就要過安檢了,林秘書又撥了一次電話,依舊無人接聽。他恨不得走向前去,拉住阮阮。可傅西洲說過了,什麼也別做,等他來。

  於是,他只能眼睜睜看著阮阮與風菱走進了候機廳。

  此刻,離登機時間還有半小時。

  不知道為何,阮阮忽然覺得心裡有點慌,眼皮也莫名跳得厲害,手心微微出汗。

  她去洗手間裡,用冷水洗了把臉。那種慌亂的情緒,卻並沒有減少一點。

  她深深呼吸,拍拍自己的臉,顧阮阮,既然做了決定,就別再猶豫了。

  她走回座位,無所事事,也為了轉移注意力,便抬頭看起了電視。

  是本地的電視臺,正是晚間新聞時段。

  風菱抬頭看了眼,說:「本市的新聞做得最沒意思了,有什麼好看的。」

  阮阮笑笑:「打發時間。」

  忽然,畫面一切,臨時插播進來一條剛剛發生的連環車禍事故新聞,車禍現場一片混亂,警笛嗚鳴。

  「天呐,是在機場附近!」風菱低呼。

  阮阮低聲說:「希望沒有生命危險。」

  畫面裡,救護車也已經趕來,忙著將傷者抬上車,鏡頭給了傷者一個特寫,當那張熟悉的血色模糊的面孔出現時,阮阮猛地站起來,抓住風菱的手,聲音顫抖得厲害:「叮噹!」

  風菱也發現了,立即站了起來,緊緊握住阮阮的手:「別急,先別急,也許只是長得像的人呢……」

  「是他,是他……叮噹,是他……我不會認錯……」她說著,眼淚嘩嘩地落下來,她終於明白自己為什麼心裡那樣慌亂了。

  她看著風菱,哽咽著說:「叮噹,對不起,我不能陪你去米蘭了……」

  風菱幫她擦掉眼淚:「我明白的,你快去吧。」她抱了抱阮阮,「對不起,軟軟,接下來,你可能要獨自面對很多事情,我不能陪在你身邊了。你要堅強,加油!」

  阮阮點點頭,轉身,飛奔著朝出口跑去。

  她一邊跑,眼淚在飛濺,心裡祈禱,老天爺啊,我求您了,請您保佑他,平安無事。只要他平安無事,您拿走我任何,我都願意。

  再深的怨,再深的芥蒂,在一想到可能永遠失去他時,都變得無足輕重了。

  第十二章 你是我溫柔的夢鄉

  這個世界上,能帶給我利益的女人有很多,而能帶給我快樂與安寧的,唯有你。阮阮,你是我溫柔的夢鄉。

  阮阮第一次覺得時間過得這樣緩慢,仿佛能聽到一分一秒流逝的聲音。她雙手緊張地交握著,在手術室門口走來走去,抬眸盯著手術室上方的燈光,全身每一根神經都繃得緊緊的。

  此時此刻,她多想有個人在身邊,能讓她握握手,靠一靠,拍著她的肩膀說,別怕,別怕,一定會沒事的。

  可沒有。

  醫院長長的走廊上,就她一人,慘白的燈光將她瘦削的身影拉得單薄寂寥。

  她掏出手機,卻不知道能打給誰。

  不管是他,還是她,這樣的危難關頭,好像都找不到一個能陪在身邊的人。

  他們唯有彼此。

  窗外還在下著雨,秋風乍起,吹得樹葉簌簌作響,令這夜,無限淒涼。

  她雙手合十,閉眼一遍又一遍在心裡祈禱,願他平安,願他平安。

  人在無助時,除了把希望寄託在也許並不存在的神明身上,似乎別無他法。

  手術室的門在漫長至絕望的等待裡,終於被打開。

  阮阮沖過去,緊緊抓住醫生的手臂,顫聲問:「他……怎樣?」

  醫生摘掉口罩,抹了抹額上的汗,輕呼出一口氣,說:「病人雖然傷得很重,但總算從鬼門關闖了過來。」

  阮阮全身繃勁的神經,在聽到這個答案時,「嘩啦」一下放鬆下來,身子微微踉蹌,若不是醫生扶住她,就摔倒在地了。

  「謝謝,謝謝。」她眼淚落下來。

  醫生說:「不過,病人最重的傷在頭部,顱內有積血,雖然做了手術,但能不能徹底度過危險期,術後二十四小時是關鍵期。」

  阮阮剛放下的心猛地又提了起來。

  傅西洲從手術室被轉入重症病房,家屬不能進入病房陪護,護士讓阮阮先去休息,她們會時刻觀察病人情況的,可阮阮搖搖頭說,我哪兒也不去,就在這裡陪他。

  她隔著病房門,就那樣站著,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陷入昏迷的他。

  他瘦了好多,臉色蒼白,除了頭部的傷,全身多處骨折,包裹得像個木乃伊。

  「你該有多痛啊。」她喃喃著。

  夜愈深,她還站在那裡,最後連護士都看不下去了,勸她說:「傅太太,你這樣身體會熬不下去的,你最好保持好精神與體力,等你先生醒過來,你還要照顧他呢!」

  阮阮這才依依不捨地離開病房,跟著護士去休息。

  可她怎麼睡得著,閉眼躺一會兒,就起床,跑到病房門口去望。一晚上跑了好幾次,如此折騰下來,跟沒睡一樣。

  第二天早上,她離開醫院,打車回家,那個江邊公寓,曾經他們共同的家。

  打開門的瞬間,她有點恍惚,想要落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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