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南風知我意 | 上頁 下頁 |
六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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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份感情,他隱忍了這麼多年,在今晚之前,他也並沒有決定袒露於她面前,也許是今晚她營造出的氣氛太過美好,燭光美酒,她久違的笑容,令他迷了心智。 那一吻,如此情不自禁。 但他不後悔。 「哥哥,這個玩笑一點也不好笑……」阮阮皺著眉,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他,似乎是想從他的表情裡找出玩笑的端倪,可他的神色裡,是從未有過的認真與嚴肅。 「我沒有開玩笑。」 她想起他曾對自己說過的一句話,他說,丫頭啊,就算全世界的人都騙你,我也永遠不會騙你。 阮阮的手指開始發抖,然後是腿,再是嘴唇,仿佛忽然被人丟到了冷庫裡,渾身不可抑制地顫抖起來。 「阮阮。」顧恒止伸手握住她的雙臂,想要擁她入懷,卻被她推開。 她雙手緊握成拳,似乎在竭力克制自己的情緒,卻沒有成功,她起身時身體依舊在顫抖,她朝門口走去。 顧恒止拉住她:「你要去哪裡?」 她推開他,聲音幾乎喃喃:「我一定喝多了,產生了很多幻覺,我出去吹吹風……」 今晚的一切,她都不相信。 或者說,她拒絕去相信。 顧恒止擋在門口,握住她的肩膀,讓她直面著他:「阮阮,對不起,你說我卑鄙也好,無恥也好,趁虛而入也好,我都承認。我今晚對你做的事,不是一時衝動。我愛你,阮阮,不是哥哥對妹妹的感情,而是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的愛。我愛你,很久很久了。」最後一句,他的聲音輕得像是一聲歎息。 他其實知道,這個時候說這些,並不是明智之舉,可不知為何,他心裡忽然生出一種強烈的感覺,如果此刻不說,以後都沒有機會了。 阮阮呆呆地望著他,她從他的眼神裡,看見一種很熟悉的東西,她凝視著傅西洲時,也是這樣的眼神。 固執的、深不見底的深情。 她閉了閉眼,雙手緊按在太陽穴上,她並沒有喝醉,卻覺得腦袋要爆炸了,整個世界都在旋轉一般。 最後是顧恒止離開公寓,留給阮阮獨自的安靜,她需要空間與時間,來消化這突如其來令人震驚的一切。 他離開時,阮阮問他,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什麼時候知道的呢? 是十五歲那年的春天,他記得很清楚。那是清明節,全家照例去給阮阮的父母掃墓,母親一大早就在準備祭拜的食物。他聽到父母在廚房裡交談,母親歎息著說,世鈞也真是命不好啊,這麼早走了,連個血脈都沒留下。父親說,阮阮去祭拜,也是一樣的。母親說,又沒有血緣關係,怎麼能一樣。父親就呵斥她,管著你這張嘴,待會見到阮阮與阮家的人,別亂講話。母親說,當初弟妹在醫院裡生下的孩子沒活成,你們兄弟倆就出了這個主意,抱了個棄嬰來冒充親生兒,還瞞著她與阮家,我就不太贊同,這世上哪有不透風的牆…… 那時候,他聽到這個秘密時,震驚不亞于今晚的阮阮。後來他再見到她時,對她便多了一份憐惜,總想對她好一點,更好一點。那種感情,隨著歲月,漸漸變成了另一種情愫。 阮阮一夜未眠。 天亮時,她去浴室洗了個熱水澡,然後開始收拾放在顧恒止家裡的一些物品。 打開公寓的門,她愣住了。 顧恒止竟然靠坐在門口正睡著,他睡得極淺,阮阮剛蹲在他面前,他便醒了過來。 阮阮輕問:「哥哥,你怎麼……」 「我不放心你。」 顧恒止凝視著她青黑的眼圈,說:「你一夜沒睡吧,這麼早,你要去哪裡?」他看一眼她手中的行李袋。 阮阮站起來,也將他拉起來,說:「哥哥,你進去睡會吧,我去山莊那邊收拾下東西,然後回蓮城。」 顧恒止挽留的話湧到嘴邊,終究沒有說出來,他想起昨晚,她對他說的話。 她說,哥哥,對不起。 沒頭沒尾的話,他卻知道,她在拒絕他。意料之中的答案,可聽她親口說出來,他心裡的失落還是那樣重,那樣難過。 他知道,他與她的關係,並不會因為這個夜晚,而有所改變。 顧恒止抓過她手中的行李袋:「我送你。」 阮阮說:「不用了,我自己打車。」 他蹙眉,語氣有點不好:「阮阮,你以後都要跟我這麼生分了嗎?」 阮阮歎口氣:「那你去洗個臉,我等你。」 她其實只是擔心他沒休息好,開車太累。如果說她心裡對那個吻完全沒有一點介意,那肯定是假的,可她也並不會因此而遠離他,她只是太過震驚,一下子難以消化,也很尷尬。在她心裡,他是家人,是包容寵愛她的兄長,是她從小到大的信賴與依戀。 她對他說對不起,是因為,哪怕明知道他的感情自己無以回報對等的愛,卻也不想因此而遠離他,失去他。顧恒止說他自私,她想,自己也是一樣的。 從山莊收拾了行李,顧恒止開車送阮阮回蓮城。 實在是累極了,阮阮蜷在後座上睡了一覺。再醒過來,車子已經抵達了阮宅。 下車時,阮阮問顧恒止:「我外公知道嗎?」 顧恒止說:「應該不知道,這件事情,被我爸媽隱瞞得很死。」頓了頓,他問:「你要告訴你外公?」 阮阮閉了閉眼,輕輕「嗯」了聲。 顧恒止蹙眉:「可是……」 阮阮打斷他:「哥哥,你知道的,我從不貪戀阮家的一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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