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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七


  阮阮仰著頭,毫不回避地迎視著這個女人,只見她臉上表情瞬間精彩紛呈,從不信到震驚到憤怒,她顫抖著手指指著阮阮「你你你……」了半天,在她反應過來想打回去時,風菱一把截住了她的手,狠狠一甩,穿著尖跟鞋的她踉蹌著差點摔倒在地。

  風菱拉著阮阮,在她的尖叫聲中,揚長而去。

  酒店咖啡廳裡。

  阮阮摸著風菱微腫的臉頰,無比心疼:「還疼嗎?我去拿冰塊給你敷一下。」

  風菱拉住她,搖頭:「我沒事。」她看著阮阮,看了許久,忽然笑了:「軟軟,你真是太令我驚訝了。」

  她從來都沒想過,從來不跟人爭論的阮阮竟然會打人,還那麼狠。

  「解氣嗎!」

  「解氣!特別解氣!」風菱猛點頭,「可是,軟軟,你都不知道前因後果,就動手,不怕打錯了呀,也許是我不對呢。」

  阮阮哼道:「我可不管,我朋友被欺負的時候,只有親疏,沒有對錯!」

  風菱眸中忽然就湧起了一層淡淡的霧氣。她一向自認內心堅硬,不會說柔軟的話,也很難得為什麼動容。可阮阮這句話,令她心裡發酸發脹。

  從小到大,因為性子清冷,她朋友很少很少,有的半途散場,唯有跟阮阮維持得最久,也最親密,但有友如此,一個足矣。

  「叮噹,你是不是有什麼麻煩?」阮阮擔憂地問。

  風菱看了下時間,發佈會快開始了,她抱了抱阮阮:「這件事情,一言難盡,軟軟,我回頭跟你說。」她站起來,「我得去忙了。」

  阮阮點點頭:「嗯,快去吧。我就坐在下麵看你的秀哦,等你結束,為你慶祝。」

  風菱走了幾步,阮阮又叫住她,大聲說:「叮噹,加油啊!」

  可發佈會剛剛開始,阮阮就接到了阮榮升的電話,說她表哥阮皓天從非洲回來了,讓她跟傅西洲回阮家一起吃晚飯。

  阮阮給風菱打電話,無人接聽,只得發了條短信,先行離開了。

  阮阮剛進門,便被忽然沖出來的一個人誇張地熊抱住,耳邊響起了更誇張的聲音:「Oh,My sister!好久不見!」

  阮阮皺了皺眉,掙扎著從阮皓天的懷裡逃開,微微退後兩步:「表哥。」

  她看著眼前這個大冬天裡只穿著花襯衣、白色西褲、一頭栗色卷髮上還架著一副黑超的男人,他像是剛從熱帶海灘度假回來般。

  有兩年沒見了吧?兩年前,他被阮榮升發配到非洲一個城市去,那邊阮氏有個小酒店。舅媽陶美娟見到外公就愁眉苦臉地念叨,兒子一定受苦了,也不知道有沒有瘦,有沒有曬黑,能不能吃得習慣那邊的飯菜……一心想讓外公將他召喚回來,可阮榮升像鐵了心般,不為所動。

  如今看來,他活得很好嘛,依舊白皮白臉的,不見瘦,反而胖了點。

  阮阮正打量著阮皓天,他也正上下打量著她身邊的傅西洲。

  「哈哈,這位一定是我未曾謀面的妹夫咯!久仰久仰啊!」他誇張又輕浮地笑,朝傅西洲伸出手。

  阮阮既討厭又害怕他這種笑,她的身體不易察覺地微抖了下。

  傅西洲伸手與他握了握,淡淡頷首:「你好。」

  雖是第一次見面,對於這位,傅西洲倒是有所耳聞,傳聞裡都是阮皓天不好的風評。不務正業,花天酒地,胡作非為,一切紈絝子弟的劣根性他身上全部有。阮榮升的獨子在五年前病逝,按說阮皓天可算是阮氏唯一的繼承人,但阮榮升卻一直沒有委以重任給他,只讓他在藍晶酒店做了個樓層經理,兩年前,他與酒店的一個女服務生談戀愛,那女人懷孕後被他無情地拋棄了,最後鬧出了人命,那女人從藍晶的頂樓一躍而下,一屍兩命。這件事情鬧得挺大,也連累了藍晶甚至整個阮氏。阮榮升一怒之下,將他放逐到非洲。

  飯桌上,陶美娟笑容滿面,又是給兒子夾菜,又是添水,不停地說著,多吃點。甚至對阮阮,也有了幾分好臉色,閑閑地聊了幾句。

  阮榮升心情也不錯,開了瓶珍藏的紅酒,三個男人頻頻舉杯。

  陶美娟見老爺子心情好,便順勢說:「爸,您看,皓天這兩年也變得懂事了,是不是安排他進集團?」

  阮榮升說:「今晚是家宴,不談公事。」

  陶美娟卻不死心,難得老爺子心情不錯,語氣和氣,機不可失,她呵呵笑說:「我不是見您最近太累了嘛,想著皓天終於回來了,可以幫您分擔一些。」

  阮皓天也趁機說:「對啊,爺爺,這兩年我跟著王經理在那邊學到了不少。」

  陶美娟說:「爸,甯副總不是過完年就退下來了嗎,您看……」

  「啪!」阮榮升將筷子重重地擱在桌子上,瞟了眼陶美娟,又瞟了眼阮皓天,哼道:「別以為你們將消息隱瞞得死死的,我就不知道他在非洲幹了些什麼好事!懂事了?平均兩個月去警察局報到一次,這叫懂事了?」

  陶美娟臉色一變。

  阮皓天倒是神色未變,還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

  餐桌上一時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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