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南風知我意 | 上頁 下頁


  風菱只好攙著她,慢慢地走向電梯。

  這家酒店屬於阮氏,外公疼她,專門辟了這一層樓給她婚禮專用,地毯特意換成了紅色,每個房間外都裝飾著鮮花與氣球,其實她覺得有點誇張了,但外公說,你們女孩子不都喜歡這樣的夢幻嗎?她也就沒再反對。

  此刻,這些鮮花與氣球,這紅毯,刺得她不敢睜開眼去看。

  等了許久,電梯才上來。

  看著一層層上升的數字,她在心中默念,會是他嗎?電梯打開,他會從裡面走出來嗎?

  此時此刻,她依舊心存期待。

  「叮」的一聲,門開了,有人走出來,卻不是她心心念念的那個人。

  「哥哥,有沒有找到他?」阮阮急切地問來人。

  顧恒止咬牙道:「傅西洲那小子最好別出現,否則我真會殺了他!」

  她眼神一暗,看來他依舊沒有消息。

  阮阮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裡,沒注意顧恒止的神色,站在一旁的風菱卻是看得清楚,向來嬉皮笑臉沒什麼正經的他,憤怒起來竟是這麼可怕,仿佛全身充滿了殺氣。

  風菱輕輕對顧恒止說:「顧大哥,阮阮腳受傷了。」

  顧恒止蹲下身,撩起阮阮的婚紗,他臉色更難看了。他將自己的外套脫下,披在她身上,然後將她抱起來。

  酒店附近就有家小醫院,阮阮被顧恒止抱進醫院大廳時,來往的人都往她身上瞅。也難怪,她一身潔白的婚紗,實在太打眼。

  她聞著淡淡的消毒水味道,心裡五味雜陳。大喜的日子,卻來了醫院。沒有比她更悲慘的新娘了吧。她將頭埋進顧恒止的胸膛,他抱著她的手臂,緊了緊。

  同一時間。

  蓮城近郊的一家醫院裡。

  三樓手術室外,長長的寂靜的走廊上,穿著一身黑色禮服的男人佇立在窗邊,指尖的香煙燃到了盡頭,他仿佛未曾察覺,最後一丁點的火花燒到了手指,灼熱的刺痛感都沒有令他皺一下眉頭。

  坐在長椅上的喬嘉樂怔怔地望著他的背影,他已經保持這個姿勢站在這裡很久了,沉默不語,一支接一支地抽煙,窗臺上丟滿了煙蒂。

  窗戶洞開著,風撲面而來,五月初的南方城市,還有點冷,涼風一吹,令人清醒。他將煙蒂摁掉,低頭間,看到胸前別著的新郎禮花,原本波瀾不驚的眸中,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但很快,又恢復了那種沉寂。

  他抬手,將那朵與這慘白四周格格不入的紅色禮花摘下來,塞進了西裝口袋裡。

  「西洲哥,對不起……」喬嘉樂走到他身邊,低低的聲音,「可是,那時候,我真的嚇壞了,什麼也沒想,就給你打了電話。除了你,我實在不知道還能找誰……」她微微仰頭望著他,嬌豔的臉龐上,有淚水劃過的淡淡痕跡,眼眶微紅。

  他沒有轉頭,也沒有說話,靜靜地望著窗外。明明是同一個城市,城區與近郊,卻是兩種天氣,市中心陽光明媚,而這裡,卻是陰沉著天,雲層陰翳,仿佛隨時都有一場雨兜頭而下。

  喬嘉樂只穿了一件薄薄的連衣裙,風一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她抱緊手臂,抬眸再望了眼他,默默走開。

  比之涼風,站在這個男人身邊,更令她覺得寒氣逼人。

  又過了許久,手術室的門被打開。

  醫生說:「病人已無性命之憂。但因為情緒太過波動,需要靜養。請務必不要再刺激她。」

  他點點頭,握住醫生的手:「謝謝。」

  醫生離開後,他也轉身就走。

  喬嘉樂望著他的背影,那句「你不看看她嗎」湧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醫院地下停車場裡。

  傅西洲坐在車內,沒有馬上發動引擎,他看了下腕表,下午一點三十分。離他從酒店消失,整整兩個小時。離婚禮開始的時間,過去了整整一個半小時。副駕上的手機,靜靜地躺在那裡。他取過,開機,「叮叮叮」的提示音,一條接一條,未接電話無數通,有傅家人的,有他秘書的,還有陌生號碼,最多的,來自顧阮阮。

  他望著螢幕上那三個字,顧阮阮,連名帶姓,周周正正,就像通訊錄裡無數個號碼命名,可能是同事,可能是客戶,可能是合作夥伴,可能是朋友,卻獨獨不像有著親昵關係的人。

  他手指滑過那個名字,從通訊錄裡翻出秘書的號碼,撥過去。

  阮阮的腳崴得並不算嚴重,沒有傷到骨頭與韌帶,只是帶傷一路奔跑,腫得厲害,看起來很嚇人。醫生幫她做了處理,又開了治跌打和消炎的藥,囑咐她晚上用冰塊消腫,就沒什麼大問題了。

  阮阮讓風菱先回家,然後讓顧恒止送她去外公住院的醫院。

  風菱雖不放心她,但接下來她要面對的,是她的家人。自己在的話,會不方便,也幫不上什麼忙。

  風菱摸了摸她的臉:「我晚點給你打電話。」

  「放心,我不會有事的。」阮阮甚至還對她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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