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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


  南風望了眼窗外,說:「快到了。」而實際上,正是下班高峰期,公車堵在路上,久久挪動不了幾步。她歎口氣,在下一站下了車,然後跑到另一條街去打的。

  趕到時,還是比約定時間晚了十幾分鐘,她給傅希境打了個電話問包廂號,然後氣喘吁吁地跑上三樓。

  抬手敲門時,她真的羞愧的不敢抬頭,作為一個助理,竟然還遲到!

  喧鬧的房間裡因她的出現有片刻安靜,傅希境正端著酒杯往嘴裡送酒,對她招了招手,讓她在自己身旁位置坐下,而後淡淡地對在座的三個男人介紹道:「我助理。」

  南風忙打招呼,自我介紹。

  其中一人打量了眼南風,笑道:「傅賢侄換助理了?」

  「海城那邊公司的。」傅希境說。

  那人更訝異了,他們今晚談的是寰宇的業務,怎麼讓恒盛那邊的助理出面?

  另一個就說:「小季姍姍來遲,得自罰三杯!」

  南風趕緊起身倒酒,她做了幾年業務,對這種場景一點也不陌生。手卻忽然被人按住,她訝異地偏頭,見傅希境卻並沒有看她,只對著那三個男人說:「是我讓她去幫我辦點事。叔叔們要罰,就罰我吧。」說著仰頭就將杯中酒喝盡,又倒了兩杯,豪爽地喝掉。

  他在維護她。

  南風心裡百味陳雜。

  那三個男人自然看出了點門道,又不是第一次跟傅希境打交道,從前他帶的助理,也是嬌滴滴的大美人,被他們灌酒灌得凶,他從沒說過什麼,更何況親自替人喝了。

  這個姓季的助理,在他心裡,不一般。

  後來整個飯局,三個男人都沒敢讓南風喝酒,哪怕她主動要敬酒,也都被傅希境有意無意地攔了下來。

  他自然就喝得多了。

  飯局到九點多才散場,賓主盡歡,除了作陪的南風。整個過程裡,她像個木頭人似的坐在他身邊,他們的話題她插不進,又不讓她為他擋酒,真不知道傅希境讓她來幹嘛的。

  飯畢,一行人站在門口告別。

  「賢侄,你說的問題不是什麼大問題,叔叔們定當盡力。」其中一個領頭的說道,他一樣喝高了,滿面通紅。

  「那就有勞叔叔們費心了!」傅希境客氣地說道。

  「放心吧。」一人拍了拍傅希境的肩膀,「回頭記得幫我們向你外公、舅舅帶個好。」

  傅希境頷首,目送三人離去。

  他揉了揉眉心,疲憊感襲上心頭。側頭,問身邊的南風:「你有駕照嗎?」

  「有。帶了。」她就是擔心飯局上他喝高了,過來時特意將駕照揣在包裡。

  傅希境看了她一眼:「什麼時候考的?」當年為了她方便出行,本打算送她一輛車,她卻說沒駕照,也不肯去考。

  南風含糊地說:「後來。」趕緊轉移話題:「車停在哪一層?」

  「F2。」

  他們並肩走向電梯。

  其實她的駕照在十八歲那年就拿到了,她十八歲生日禮物是一輛路虎越野,季東海送的。在同學朋友圈裡,這份成人禮真夠奢侈的。季東海親自去取的車,一路開回家,她看到車子那一刻歡呼尖叫,再看到車前綁著的粉色蝴蝶結,上面吊著一塊心型紙板,用卡哇伊的字體寫著:祝季南風小姐成年快樂!她忍不住笑彎了腰,天哪,她無法想像爸爸是怎樣頂著一路的好奇打量目光將車開回來的。她感動得快要哭了,跳到季東海的背上,摟著他的脖子在他臉頰響亮地印上一個吻:老季,我最愛你啦!

  那是季東海陪她過的最後一個生日。

  傅希境真的喝高了,上車時身形微晃,將鑰匙甩給南風,便靠在副駕上閉目不語,車內散發出淡淡的酒精味。

  南風摸著方向盤,鑰匙插進去,去久久沒有發動引擎。她有點恍惚。傅希境以前開一輛卡宴,後來因為她一句話,才換成了路虎越野,這輛車還是她陪他去選的。剛剛開始時,他很不習慣,跟他的西裝革履確實有那麼點不搭,每次她坐他的車,總忍不住捂嘴偷笑。沒想到這麼多年了,他一直開著這輛車。

  她不知道,他習慣了,如同習慣她在他的生命裡。

  習慣真是件可怕的事。

  而人這一生中,一定會遇到某個人,他打破你的原則,改變你的習慣,成為你的例外,然後歲月流經,不知不覺中,他變成你的原則,成為你的習慣。

  「怎麼了?」傅希境微微睜開眼,望向她。

  南風晃了晃神,訥訥說:「你沒告訴我地址。」

  他說了個地址,又閉上眼。

  南風心一顫,愣了好久,望瞭望醉意朦朧的他,無奈地發動引擎。

  今天從早到晚,都在故地重遊,也不差這一處了是吧?她自嘲地想。

  記憶總是最誠懇,她沒用導航儀,一路開過去,竟沒走錯路線。她將車開進江邊公寓的地下停車場,準確無誤地找到傅希境的專屬車位。

  「傅總,到了。」她喊了他兩聲,他置若罔聞。睡著了?南風蹙眉,伸手推他,傅希境終於緩緩轉醒。

  「到了。」南風重複道,將鑰匙拔下來,遞給他:「那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傅希境沒接,揉了揉眉心,痛苦萬分地說:「我頭暈,你扶我上去。」

  「……」

  他一定是故意的!

  「不願意?」他放下手,望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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