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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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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咬骨頭咯吱響,「某人不是要去某地旅遊,誠征跟班加龍套一名?」再丟一根小脆骨,嚼的更大聲,「你知道嗎?范晨回南京其實是去找寧遠,但是我估計那倆冤家肯定會碰面!」 我撲哧笑出來,「好呀!馬上我打電話去問問寧清,十一過得如何?」轉念又說,「文然,不如我們後天直接回南京?你跟範晨聯繫一下?」 他眼睛賊亮,一副看好戲的樣子,「好呀!我正要這麼跟你提議的,親愛的,果然我們心有靈犀一點通——唔!」 一塊臘肉直接塞到他的嘴裡,結果他咬住筷子,得意的吮了一口,才喜滋滋的埋頭吃飯,剩下我不知道是接著吃還是換一雙筷子。 黃昏時候,店外的紅燈籠一個個都亮了起來,老街因此增添了一抹亮色。很喜歡那些大紅的圓燈籠,在青磚灰瓦之間顯得那樣的妖嬈,卻又不失沉甸甸的滄桑感,是兩種迥異氣質的完美結合。 沱江邊上酒吧很多,晚上和文然無事可做,就躲進了吊腳樓上的小酒吧。 十一期間,酒吧生意甚好,形形色色的遊人出入,在這樣古樸的地方尋找現代都市的氣息。和文然一起進去,果然眾女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我不爽!非常不爽! 借著酒吧昏暗的燈光,透過層層窗格,錯落斑駁,更顯得這廝的卓爾不凡,隨意的白襯衫,若隱若現細緻的鎖骨,細雨打濕的頭髮,順貼的伏在額前,被風吹起來,露出漂亮的大眼睛,鼻樑挺拔,他沖著老闆笑,小虎牙平添可愛和頑皮。 點了一杯GlenFiddich給他,附在他耳邊小聲說,「如果哪個女的看著你的眼神異常的話,你可千萬別喝她買給你的酒哦!」 他一把把我腰摟住,頑笑,「是呀!除了你買的,都不喝!不過我只覺得你現在看我眼神異常唉!」 繼續和他耳語,「發現沒有,我們左邊那個女的一直看著你,虎視眈眈,野心勃勃!」 他握住我腰的手緊了緊,「看見沒有,吧臺上那個穿格子衣服的男人從剛進來的時候就盯著你,怎麼?不要跟我解釋一下?」 我掙脫,他不放,繼續「嘿嘿」,再掙扎,他勒的更緊,笑得更囂張,忽然他手機響了,我松一口氣,他蹭蹭我的臉頰,「範晨電話,我去接!」 靜靜的看著周圍人,隨便翻看留言本上的片言隻語,也有畫的很可愛的漫畫,很多人喜歡以這樣的方式寫出自己的心情或是留下不能說出的秘密。 一頁一頁的翻看,女孩子的字跡清秀——「下一個地方叫永遠,什麼是永遠,依然行走,只是與時間反了方向」,簽名是只齙牙兔子;男孩子的狂草——「Emily, I am missing you」,坦率直接。翻著翻著,看到一個HelloKitty的畫像,手上還抓著一條魚,心下覺得好笑——世界上怕就是這只貓不吃魚吧?簽名是「Comment vous appelez-vous, Kitty?」(Kitty你叫什麼名字?)笑笑,繼續翻到下一頁。 還沒翻完,文然就回來了,告訴我後天範晨去機場接我們,我點點頭,繼續看留言本。他好奇,湊過來看,忽然詩性大發,抓起筆寫道,「厚德載物,自強不息!」我愣了半天,提筆寫下了「團結緊張、嚴肅活潑」,他笑起來,解釋道,「我是這個意思!」於是提筆在兩句話下面簽上我們的法文名。 忽然領悟,這個男人是在教我不曾思考過的真理—— 兩人就這麼胡鬧到深夜,走在老街上,又見紅燈籠喜氣的光彌散在雨霧中,借酒壯膽,跳起來去抓,文然站在後面冷不丁的抱我起來,我歡笑著伸手去扯流蘇,震落了燈籠上的水滴,灑了我們倆一身。 回到客棧,玩累了一天,基本上是洗澡後就倒在了床上,神志已枕於江水之上,腦中一片空白,卻仍然清醒。 恍惚中,聞到文然身上熟悉的香味,淡淡的好似夜來香,香氣緩緩的流淌,像淺淺清清的沱江一樣。忽然覺得香甜的氣息在我額前縈繞,羽毛般的輕觸落在我的眼角,心念一動,似曾相識的感覺。 淅淅簌簌的,如同點滴的雨霧一般,只能感覺到卻不能抓住,執意的眯起眼睛,想要挽留無法掌握的柔情,下一秒冰涼的手指劃過我的嘴唇,我喉嚨哽咽只能輕喘一聲,那個帶著清雅香氣卻是致命蠱惑的男人輕輕的喟歎,「言言,你的嘴唇好美!」 隨即又是他的輕笑,眼睛裡閃著灼灼的情意,卻有幾分戲謔和嘲弄,「知道你沒睡著,所以……」忽然他手臂猛的一帶,我牢牢的被他鎖進懷裡。 突如其來的親吻像暴風雨般的讓人措手不及,由淺啄及深吻,香津濃滑在纏繞的舌間摩挲,我們的呼吸越來越重。腦中一片空白,只是順從的閉上眼睛,仿佛一切理所當然。 昏沉中憑生出些怒氣,不過片刻就被那繾綣挑逗的舌頭撩得南北不分軟在他懷裡,全身酥麻,只有唇舌間柔軟纏綿的火燎。深沉又滾燙的呼吸,沿著嘴唇一路向下,他俯在我頸肩,氣息不穩,聲音沙啞,半是隱忍半是低吼,「言言,快拒絕我!」 立刻清醒,雙肩已經露在薄涼的空氣中,髮鬢散亂,提起全力推開他。他直起身,看我眼神複雜,半是慶倖半是嗔怪,低頭不依不饒的在我脖子上狠狠的咬了一口。 心裡叫痛,臉上紅潮未退,白皙的肌膚裸露在他的視線中,他再次欺身上來,卻是小心翼翼柔情無限的吮舔,黑髮散落在我的下巴和胸前,蹭的我癢癢的。我又羞又惱,嗔道,「文然,別鬧了!」他口齒含糊,嘴下卻沒停,「我沒鬧,我很認真的,言言你好香呀!」手順勢滑進我的背後,細細摩挲著我的肌膚。 又是一陣輕顫,呼吸漸漸急促起來,卻是斷斷續續的問出,「文然,你到底吻過幾個女孩子?」他掐住我的腰,用手肘撐了起來,玩味的看著我,半晌,他開口,「你信不信,我就吻過你一個!」他眼神堅定,直直的看入我的眸底。 他頓了頓,大掌繼續在我後背遊走,忽然他咬住我的耳垂,呼出甜膩的白氣,熏得我渾身酥麻,「不過這不是我第一次吻你,之前我很喜歡偷腥的!——唔,你以後不准住別的男人家裡知不知道!」 恍然大悟,這廝對我分明就是勢在必得的姿態,心裡頓時忿忿,隨即又被他的親吻化解。忽然,他停下動作,直勾勾的盯著窗外看,我好奇,剛想推他,他卻撲哧一下笑出來了,異常得意,「言言,剛才你那句話我可不可以理解為讚揚我的吻技很好呢?」 我拋他白眼,「哼!」 他含住我的耳珠,笑出來,「咱們學法語的法國文化可是重點,那法式深吻不就是重點中的重點?」輾轉又吻住我的嘴唇,纏綿了良久,才抱住我沉沉睡去。 清晨半夢半醒之間,隱約聽到江畔苗族婦女一下一下沉沉的捶衣聲,還有水車轉動的聲音。睜開眼,太陽光透過窗戶照進來,文然的笑靨在亮光中輪廓模糊,心情一下子跟著亮起來。他在我唇角親了一口,翻身下床,還沖我眨眨眼睛,附在我耳邊講了一句曖昧的話,「快起來把衣服穿好,不然我就會忍不住撲上去完成昨晚我們沒完成的事情咯!」 我氣急,掄起被子,他大笑而逃—— 在店裡吃早飯,肉絲麵和豆漿油條,漂亮的店家姐姐給遊客端早點時候愉快的哼著林俊傑的那首「豆漿油條」,溫馨可人。 坐在木船上,沿著沱江順流而下。江水是淺淺的豆綠色,溫潤寧靜,悄然的流淌。青青的草在河底,搖曳生姿。忍不住將手伸了下去,一陣如玉石般潤滑的清涼暫態把我的手包裹住,慢慢的沁入到心肺。文然在我耳邊低笑,「好想把你抓牢,就怕你會躍進湖水中消失不見。」我心一暖,卻是調笑,「文然哥哥,我可不會游泳呀!」 兩岸的吊腳樓半依半懸,高高低低,錯落有致。細細觀察,方覺這些吊腳樓古舊而破敗,立于水中支撐著這些古樓的木樁七零八落,仿佛經不起一陣風吹。然而經歷無數世紀的風雨浸潤,這些老吊腳樓依然屹立不倒,其間所包含的堅韌和強大又有幾多人可以想像? 上了岸,步行前往沈從文先生的墓地。 沈從文先生的墓碑是一塊本地的天然五彩石,沒有規矩的形狀,正面鐫刻著他的話:照我思索,能理解「我」;照我思索,可認識「人」。背面是張充和的名句:不折不從,星斗其文,亦慈亦讓,赤子其人。 張充和——呵!張兆和—— 是愛情成就了沈從文湘西行的美文。 是愛情讓沈從文成為了一個寫河流的大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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