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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


  後來她天天就喜歡去老人的酒吧,奇怪的是,那天她闖進的是後門,便結識了這位迷一樣的老人。老人並不教她調酒,也不讓她喝酒,每每會講一些酒的故事和趣事,也會教她各國奇怪的語言,那段時光是女孩在人生最黑暗時期最快樂。直到有一天女孩提出想嘗嘗血腥瑪麗的時候,老人並未拒絕她,只是告訴她只准嘗一口,女孩同意,只是那一口便把她的眼淚硬生生的嗆了出來,老人說了一句話卻讓她終身難忘,「許多事情在你準備好或是完全沒有準備的時候往往不會如願的發生,但是你卻要勇於承擔責任!」

  那天,她申請調去了普通班,選擇了最後一排靠窗的角落,開始流言嘲諷置之不理,努力做到心至如水,她斂去了所有的光芒,丟去浮躁和傲氣,學會韜光養晦,學會平和寬容的看待事情,學會享受生活,學會享受寂寞和自由——她失去了很多光芒、讚揚和榮譽,但是她覺得她得到了更多、更寶貴的東西。

  她還是時常去老人那坐坐,卻粗心的沒有發現老人的身體一天不比一天。有一天她再去的時候老人已經不在了,只有一個年輕的少婦在等她,她告訴女孩自己父親昨夜去世了,臨走前留下了一杯特製的血腥瑪麗給女孩,女孩一個人捧著那杯血腥瑪麗坐在吧台裡痛哭,那一天她第一次喝了整杯的伏特加,沒有醉卻異常清醒,老人用自己的無言和關愛教給她人生最重要的東西——珍惜!」

  拭去眼角的淚花,穩定下情緒,「尹安亮,你終是回來了,尹爺爺盼了你八年了!」

  他摩挲下小指的尾戒,長歎一口氣,「年少氣盛卻不知不覺傷害了多少愛自己的人,現在回來贖罪終覺得晚了,即便如此,我還是希望爺爺能夠原諒我!」

  我寬慰他,「尹爺爺早就原諒你了,他每次調藍色瑪格麗特的時候總會說,我家孫子最喜歡這款了,他是個溫柔又熱情的孩子!」

  他微微一點頭,仰頭把血腥瑪麗全部喝下,像是下定什麼決心似的,末了,他站起來,在我耳邊低語,「那邊那個男人,已經看了你好久了——如爺爺教你的——學會珍惜!後會有期!」等我回過神來後就不見蹤影了。收起酒杯,輕歎一口氣,尹家人怎麼都跟迷一樣的!

  約莫猜到那個男人是誰了了,揮揮手,並不轉頭,「來喝一杯藍色瑪格麗特怎麼樣?」

  然後就是文然坐在面前,兩手交叉托著下頜,似笑非笑的點點頭,眼神裡有我看不懂猜不透的陰暗,但是文然就是文然,如果我能猜的透他我也不是寧言了,他也不是文然了。

  把高腳杯推到他面前,坐在他旁邊,他拿起來嘗了一口,笑了,「小言,如果你是賣酒的我肯定去消協告你去了,你究竟加了多少龍舌蘭,怎麼只有一點味道?」

  我大笑,「你再嘗嘗?」他再啜了一口,「加了你獨特的配方是吧?少了點龍舌蘭,多了點賓治,怎麼?你怕我喝多了?」

  我拍手,「文然哥哥你果然厲害,不光成分猜對了,目的也說出來了——我是怕你喝多了,主要我還指望你送我回家呢,酒後駕車可不好的!」

  文然寵溺的一笑,「就知道你事事算計我,怎麼?待在這裡太無聊了?想回家去了?」

  我點點頭,「所謂上流社會也不過如此了,看看也就算了,置身其中真的很彆扭,尤其對我這種風流不羈的人來說!」說完,還晃了晃腳上的高跟鞋。

  「等會宴會結束我就送你回去好了,怎麼?腳很疼?——咦,你腿上怎麼那麼多紅斑斑的,莫不是過敏?」他的視線一路向下,我頓時把腿縮到一邊去,吞吞吐吐,「沒,沒過敏,被蚊子啃的!」

  他先是一愣,然後就是一陣爆笑,「小言,偷窺和偷聽都不是和諧社會的表現呀!」

  我訕訕,「不是我的錯,寧清拖我去的,早知道會變成這樣子我說什麼都不去的!」

  文然一副「我都明瞭」的表情,「寧清這傢伙,果然沒有一天安穩的,剛才居然盯著範晨看了有十餘分鐘,眼珠子轉個不停,不知道又在搞什麼鬼,范爺爺還以為甯清對範晨有意思呢,剛喊我想給他們牽線呢!」

  貼著文然的耳朵小聲嘀咕了兩句,文然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天哪!范晨要是知道寧清對他是這個目的的話,想死的心都有了——等等,這事咱誰都不准說,以後樂子多了!」

  立刻後悔,范公子,俗話說家賊難防,你可是被自己人給賣了的,不關我事呀!

  寧清招呼我出去,文然笑道,「快去吧,一會去堂姐那找我就好了!」

  我剛提步,想了想還是囑咐兩句,「你可別再喝了呀,小心開不了車!」他一副自信滿滿的樣子,「我喝的真不多呀!不過聽你的就是了!——雖然我比較鄙視濫用職權,但是為了你,我還是可以破例一次的!」

  ——聽不懂,難道他真的喝多了?

  原來寧清看上了二樓展室牆上掛的一幅油畫,拉我去鑒賞的,說鑒賞是好聽的,其實她是想據為己有未遂才拉我去想辦法的。難怪在範家收藏的那麼多畫中,寧清獨獨鍾情這一幅,以她那麼一點藝術細胞來看,這幅畫確實出彩——有時候業外人士的鑒賞總是比業內人士更加坦率和直接,好與不好一目了然。

  這是一幅描繪白樺樹的室外作品,畫家刻意表現出天空、樹木、大氣在大自然的光照中呈現出的各種複雜色彩,以變幻的色彩去表達一種真實的印象。光色的變幻體現出畫家的藝術熱情,白樺林局部受光與逆光面的細微變化,反映了畫家的藝術功力。表現的重點雖是光,但是傳達給人們的卻是這樣的場景:在黃昏下,有的白樺樹孤單地挺立在低矮的灌木叢中,正迎著夕陽的餘暉,從梢到根都被水紅的霞光染印成紅色,閃耀著,顫慄著;或者,有的整個兒歡騰,喧鬧地搖擺于藍天大地之間,沙沙急語著,每一片葉子似乎都在努力掙脫枝幹的束縛而飛向遠方。

  「確實不錯,很有莫内的風格!」我讚賞的點點頭,「不過要是放在你家就糟踏了!」

  寧清鬱悶,「我知道我沒有藝術細胞但是不代表我沒有藝術欣賞能力呀!你怎麼能那麼打擊我呢?」我白她一眼,「我以前的那些畫呢?說起來都是這類型的,都被你吃了?精神食糧?好不好吃?」寧清頓時禁言。

  以前有一段時間我很迷印象派,也畫過不少畫,初三時候寧清不知道有什麼事都借走了,然後莫名的在學校的畫室失蹤了,為此鬱悶了相當長的時間,從此以後就很少畫了——這還比較正常,不正常的如我師姐,貼在學校櫥窗的畫——還加了鎖,第二天就被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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