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你遲到了許多年 | 上頁 下頁 | |
六五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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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永貞頓感驚慌:「我可一五一十都告訴你了,你要對我的感情路負責。」 鐘有初無奈道:「我也只有倒追的經驗而已——啊,你可以看他是否受你追。」 這提議真差勁。 「楚求是怎麼追你?」 利永貞咦一聲:「咸豐年間的事情不要再拿來說,沒什麼印象。總歸是送送花,吃吃飯。」 她已經完全忘記楚求是曾經天天早上打電話騷擾她,可見此人在她心裡並沒有地位。 可憐人家也是青年才俊,敵不過封雅頌才接送幾天,利永貞已經一顆芳心急急地要交付出去。 「好,那我問你,如果封雅頌追你,你要怎麼辦?」 利永貞聲如蚊蚋:「不知道。大概會很氣。」 「你是不是覺得封雅頌曾經和佟櫻彩在一起,所以他愛你,沒有你愛他那麼深。」 這句話說到利永貞心上了。 「永貞,不要把曾經的情史當做瑕疵,把它當做疫苗。以後封雅頌就有抗體了,明白嗎?」 利永貞覺得有道理,可畢竟不甘心:「那,我也去打個疫苗怎麼樣?」 鐘有初輕喝:「你們已在曖昧,何苦傷害無辜的人。」 利永貞嬉笑:「我開玩笑。有初,和你聊天好愉快。晚安。」 逝 雷再暉望向收了線的鐘有初,一對鴛鴦眼似笑非笑。 「你只有倒追的經驗?」 彼時他們坐在行政套房的起居間內,牆角點一盞彎頸白熾燈,溫暖燈光撒下來,映得他一頭黑髮如鴉羽,手中的記事本正翻到嶄新一頁,上面工整寫著幾行工作安排。 「這……」 雷志恒身體愈來愈好,頭腦愈來愈清醒,可是雷再暉並沒有多高興。 他好像來了興致,整個晚上兩人並沒有說什麼話,此時又加一句:「你教訓起人來頭頭是道,老氣橫秋。」 不知是褒是貶,鐘有初只得說:「我很喜歡偷偷看女主角的劇本。以前的臺詞寫的很精緻,引經據典,所有詩詞都應景應物,美得不像話。」 雷再暉突然感興趣:「說兩句來聽聽。」 被他這樣突兀一邀,鐘有初腦中詩詞完全忘光,一時只拾起兩句:「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最通俗最淺顯,三歲小兒都會吟誦的唐詩,完完全全寫出雷再暉顛沛流離的人生。 幸好現在身在故鄉,雖然是住在酒店裡。 雷暖容不知何故,選在一個雪夜來訪。 「雷再暉,你看——一搬回去住,父親身體和精神都好多了,總說閑得發慌。我和媽媽打算為他出一本彩繪冊,展示他一生所收集的琉璃。」 「若是揚名,會有更多珍品出現,尋找伯樂。父親一定笑得合不攏嘴。」 「我們出力,你出錢。」 說的好不理所當然。 除開在片場,鐘有初從未見過一個人的情緒可以變得那樣快,她剛到醫院時,雷暖容還將雷再暉看做唯一救星,死命纏著他;雷志恒稍稍好一點,立刻將雷再暉視作鳩占鵲巢的敵人。 變心如此之快,只有一個原因。 她並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什麼。 雷暖容滔滔不絕說了一堆,雷再暉沉穩聽著。鐘有初坐在他身邊,只見他長長的睫羽凝然不動,如同一尊雕像。 「喂!說話呀!」 「父親知道你們的計畫?」 「蠢啊你,這是個驚喜。」 「他恐怕不適合這樣勞累。」 「那你不用管。我和媽會操作。父親寫的心得有一大摞。你拿錢出來,我找人潤色。頂級攝影師來拍照的話,要提前一個星期預約。」 「孟國泰那種商賈都能出自傳,父親一生奉獻給格陵電力,寫本隨筆有什麼不可以。我們都希望他高興。」 雷暖容這種無腦兒居然一套一套說得好不流利。鐘有初心一直提到胸口,知道背後一定有人慫恿,趁這一家人病的病,老的老,弱的弱,要揩油水。 雷再暉一口拒絕:「不。」 雷暖容肯定做好和他爭辯的準備,立刻高聲喝他:「出一本書又不要很多錢!就算加上宣傳費,對你來說也是九牛一毛!快點拿支票簿出來!現在是你表現孝心的時候了。」 毋庸置疑,雷志恒一旦康復,她還會將雷再暉掃地出門。 雷再暉道:「雷暖容,你想清楚。父親並不是實業家,為何會有價值千萬的收藏品。」 雷暖容臉色一變,咬住嘴唇不說話,面上慢慢顯出懊悔和害怕交織的神色。 「切勿晚節不保。」 鐘有初也覺得一股寒氣慢慢爬上脊骨。 慈祥和藹的雷志恒不是完人。不,遠不是完人,而是濁人。 她忽覺鎖骨間的琉璃地球有千斤重。 雷再暉又道出嚴酷事實:「父親已經交待我,身後所有藏品匿名分批捐向美術館,博物館,低調處理。」 雷暖容亂了陣腳:「父親現在穩步康復,你不要咒他。」 「父母已經教了你快樂,灑脫,自在和高傲,現在開始你要從我這裡學會否定,挫折,沮喪和反思。」 「雷再暉,幾時輪到你教訓我。」 「長兄如父。」 雷暖容一肚子晦氣,猛地起身:「就當我沒來過。」 她似一陣風似的卷出去,落下外套也渾然不覺。鐘有初趕緊給她送出去。她穿的很笨拙,鐘有初幫她套上一隻袖子。 「其實很晚了,天氣又差,不如留下來。」 哎喲,還不是雷家人,已經擺出大嫂口吻。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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