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你抱著的是只狼 | 上頁 下頁
七〇


  捏著她的下巴,結束容易使自己失控的行為,「你是很不老實。」段瓷看一眼方向盤上方碩大的兩個儀錶,「開得好嗎?」

  她隨他目光回頭看看,辭令遜敏:「比牙刷肯定是不行。」說到楊霜,靈感賁現,她突發奇想道:「我們拉隊回去吧,你做頭車報路況。」

  視線在她的五官上逡巡,「好。」拍拍下窗框,段瓷起身欲回自己車裡,這時候與她單獨待在同一車廂裡,他不確定自己能否忍住不去掐死她。

  走了兩步停下來,回頭眯起眼打量這輛白色TT。辦公時安紹嚴應該不會開跑車的,可他仿佛見過這車與自己的A8停在一起的畫面。

  連翹不給他時間回憶,發動車子,領先頭車上路。

  再晚,店就要打徉了。

  一黑一白不同類型的兩款奧迪車並駕齊驅,在三環路上飆出詭異風景。

  遠遠已看到餐館店招,卻被一個大紅燈攔下,連翹無聊地對並排司機說:「很頑強嘛。」整天被司機接送,偶爾自駕也是慢條斯理的人,竟然跟得上她為食物拼命的速度。

  段瓷塞緊耳機,看也不看她,「你這一路跑得挺溜。」盤橋上道,進出主輔路毫不猶豫,沒繞一點遠。平常接她下班都在晚高峰上,這條路堵得厲害,他是寧可繞遠也受不了趴著排隊的。他不記得載她走過這條路。

  連翹說:「我方向感好。」放下手機,掛檔,頂著黃燈踩下油門躥過了街。

  段瓷尾隨她穿梭在車河中,發現自己對她嫺熟的駕技表示漠然,現在就是看到她忽然長出兩片翅膀飛起來,他也不會驚訝到哪兒。

  營業時間快結束了,店裡只有廖廖兩桌人用餐,迎賓服務生仍把連翹引至最裡面的靠窗位置,體貼地拉開了椅子。

  態度熟稔,笑容親切。

  連翹道過謝,點餐,常吃的幾樣。

  「多拿一份醬汁?」服務生已記得她偏重的口味。

  段瓷譏誚地半眯了眼,看這小子卯勁討好他的女人,因一個滿意的微笑而樂不可支。心情並不若自己的文章被人眾人欣賞時那般得意。

  連翹沒注意他的小動作,兀自誇獎道:「這兒服務員的記憶力真好。」

  他沒接這話題,只說:「你倒把這片混得比我還熟。」

  連翹只笑不語。

  他大概不會猜到,最近她差不多每天下班都開車過來。點一份皮塔派,坐在這張桌前,配著摯愛醬汁,慢慢享受。全麥面餅醇香有咬頭,嚼咽美食的同時,抬眼就可以欣賞窗外好景。

  隔著一條街道的正對面,是他家社區的大門,他回家一定要從這道門開車進去。或許她這樣隨便的抬眼一望,會看到剛從美國回來的段瓷,就像去的時候一樣,毫無前兆的。然後她便第一時間打電話給他:段瓷啊,我夢到你回來……

  他慌慌張張懷疑被跟蹤的模樣,只是想著,她都忍不住都要笑出來。

  華燈甫上時,她邊吃邊在腦中放電影,足待到夜色深沉,滿街琉璃碎。

  可惜影片中的情節到底沒發生。現實是,他回來的那天她早退回家,結果扭傷了腳。

  段瓷把盤中大部分食物解決掉,撂了餐具,捧著一杯冰檸檬水解膩。

  她仍在忙碌,所有吃的都要沾一點手邊成份不明的醬料才入口。面前那盤沙拉簡直濾得出油來,她非但不嫌,還澆了兩勺濃香四溢的脂質調味汁拌著吃。

  脂肪對完善大腦的複雜和精巧功能有重要作用,難怪她能躋身頂尖商學院做研究生。

  察覺被注視,她看他一眼,皺眉,「不吃了?」

  他冷著臉道:「胃漲氣。」沒她那麼好的味口!

  知道他仍在使性子,而非真的身體抱恙,她幅度極極小地搖搖頭,低頭繼續分割肉類,隨口說道:「夜裡餓了別哭啊,我打賭你的冰箱裡能做三明治的材料全部都變質了。」

  段瓷很想告訴她,賭博不是好行為。

  美國人大概嗜賭,她也學得時時把這掛在口頭;美國人喜歡高熱量食物,教出的學生也貪吃不顧身材走樣危險……美國究竟有什麼吸引人的地方?

  他扭頭看向窗外來往車輛,估且縱容她把飯吃完。

  社區大門兩側的巨型燈泡又不亮了,據說一顆價格上千塊,不知道是壞了還是沒捨得打開。

  一隻明晃晃反著銀光的刀子進入眼睛餘光範圍,段瓷猛地向後避去,椅腳與地板磨擦,發出輕微的刺耳聲。意識到自己反應過度,他沒好氣地低吼:「沒吃夠就再點,跑我身上動刀來了。」

  她把刀身橫向他做鏡子照影,「你看看你的死樣子。吃也不願吃你,臉那麼臭。」收回來擺在盤邊,捉起餐巾下擺擦擦嘴,「我們談談吧,你不是有話要對我說?」

  他不是有話擺在臉上的人,明顯就是做出來等她問起。

  「應該有話說的是我嗎,連翹?」段瓷放下杯子蹺起腿,笑出兩枚酒窩,「還是應該叫你Liengle?畢竟就快成為美國公民了,嗯?約翰?威廉姆斯教授的得意弟子,哈佛商學院都市科學研究所碩士,研究方向是……什麼來著?」

  「持有型不動產物業政券化。」餐巾在嘴角有明顯的滯留,幾不可辨的謊亂在她臉上浮現,終是一閃而過,連翹極力穩住心跳,想維持冷靜假面,到底還是不敢看他的表情。

  將一干反應盡收眼底,他有殘忍的快感。心頭一團火反倒越燃越高,顧忌地看看周邊用餐客人及服務人員,沒有當場表演噴火奇觀,只以食指輕輕一指她即放下,關節攥得嘎嘎響。大怒無言,只想動手揪過來滅掉算了,眼不見心不亂。可若能甘心不見,他又何苦這麼大的怒氣。

  火燎得唇焦舌燥,一開口嗓子竟啞得仿若失聲,「你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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