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你抱著的是只狼 | 上頁 下頁 |
二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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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我在網上傳你一包照片。」他指著顴骨提示,「她這兒有顆紅色的小痣,你看了也說好看。」 「啊……」段瓷記得這回事,實話實說地答他,「當屏保啦。」 楊霜急道:「別當屏保啊,讓你當文員的。」 段瓷早習慣他三天兩頭砸給他的包袱,慢條斯理道:「回頭你自己跟小邰說一嘴。弄個文員也讓我安排,還不得以為是我小情兒。」 楊霜哈哈笑,要的就是這效果啊,反正許欣萌也不吃醋,他樂得用自己的資源把十一打造成狂花纏身的緋聞男主角。可惜兩人所處的圈子不同,楊霜無法得知段瓷接觸的那些人對他都什麼評價,也就無從驗證自己的努力是否有成果。 連翹所知段瓷倒是沒有花名落下,不過與不少業界知名的美女經理人關係不錯也是真的。北京不比港臺,非娛樂圈的人,再怎麼受人關注,私生活也甚少被拿出來成為議論焦點。乏人問津是根本原因,都忙著自家的一畝三分地,對於與己不相關的事,聽了不過一笑。會刨根追底的大概僅是小莫燕潔之流,而這些人的言論段瓷就算得知也無心顧瑕。段瓷有心做的閒事,實在少之有少,他的生活好像已被工作全方位侵佔,無論何時何地何種姿勢,都能沒任何前兆地摸出振動不停的手機接聽。 開車接電話自是經常,並且不吝言語,巨細糜遺。事關工作他甚少不耐煩。 這種時候,楊霜識相地閉嘴,不敢再分散他一點精力。連翹於是得以安生下來,欣賞段瓷的危險行為。他講著電話,目視前方,忽扇的長睫下眼仁不時轉動,查看兩側反光鏡,雙手輪流著拿電話、握方向盤、掛檔……竟然不見稍許忙亂,每個動作銜接自如,事先彩排過一般,右手還能空出來幾秒吹空調。想必對這種程度的一心多用,他也是習以為常了。協調性好的人,能夠並列進行的幾件事一定同時處理,自然有旁人羡慕不來的高效率,斷不肯甘心全部精力用來做一件事的。 不知怎地,忽然在內視鏡裡與他視線相撞。只輕輕一觸,連翹沒防備,來不及掩飾。幸好段瓷似乎只是餘光掃至,此刻他的視網膜捕捉物應該只有路況。車裡很安靜,段瓷大部分時間在聽,偶爾簡短發問,問題之間沒有直接邏輯聯繫,倒是有一個從平靜到緊張的表情漸變,最後看看車內的電子錶說:「我現在機場,你們等我過去。不堵車的話最晚九點一刻到。」 這下連楊霜也聽懂了,等人掛掉電話就問:「都幾點了還找你過去?」 段瓷卻並無不快,笑著還嘴:「要讓我去安排個文員入職什麼的,我肯定抽他。」 在計程車排隊的地方,段瓷將二人放下去。楊霜不放心連翹,打車送她回家,上了樓便賴著不走。他本打算送走芭芭拉,扯上十一去喝酒慶祝北京平安,事有變故,又沒別的安排,不願意一個人回家。連翹太早也睡不著,窩在沙發裡看電視困覺,就見他把冰箱裡能生吃的東西都堆在茶几上,然後就不停嘴地吃,不停嘴地說。連翹聽著,意外見識到他的特殊才能。 一個週末檔的選秀節目,楊霜差不多能叫出裡面除了觀眾之外每個人的名字,選手評委主持人逐一點評,誰練習的時候唱劈過嗓子都能曝出來。連翹是瞧哪節目熱鬧看哪個,被他這種專業度震服,由衷地誇道:「牙刷我真沒想到你腦子裡除了車子和漂亮妞兒還有別的東西。」 楊霜相當謙虛:「那跟妞兒聊天不也得聊點兒她們喜歡的話題嗎?就算帶回家了,也得看看電視什麼的啊,光在床上混時間還不得累死我。」 連翹對這說法表示理解,順勢建議:「乾脆讓十一給說說,你去哪家媒體當娛記好了。反正你又不願意給你爸賣項鍊,老爺子又不肯讓你賽車。」 楊霜敬謝不敏:「那我也不去當記者。」節目正好進廣告,他轉向連翹認真地說:「你以為記者比賽車安全到哪兒去啊?十一剛畢業在晚報當記者,有回不寫什麼東西,拽我陪他夜訪洗浴中心,對著哢哢拍照片,車還不敢熄火,怕人追過來不及發動引擎被扣下。你沒看見那門口來回溜噠的馬仔,穿一挎欄兒背心,露出的地方全穿金。一個個那塊兒,十一那樣的也就人一根大腿粗。我在旁邊這汗淌的啊,他一說走我給油就跑,發動機嗡嗡響,油門踩得腳都抽筋了。到家緩兩天沒回魂呢,他又來電話說要去趟石家莊地下煙花廠,那種廠子三天兩頭就就有爆炸的……我說人刑警都沒你危險係數高,跑社會新聞跑成這份兒。不過也意料中的,要不是我大姨以死相要,他差點沖去當戰地記者。」 連翹想的是,原來他那會兒就什麼都敢捅敢報,並不是現在底氣足了才為之。 楊霜看她眼中的訝然,笑起來:「看不出來吧,現在他是沒那份膽氣,就一徹頭徹尾商人了。鄙視。」 連翹甩著文藝腔說:「商場如戰場,說明你哥並沒放棄理想。」 楊霜不屑:「沒發現。一群想方設法從別人兜裡掏錢的詐騙犯。」說著噗地一樂:「這麼想還是那會兒有意思。總跟他往險地兒鑽,結果把我賽車潛質給挖掘出來了。」 連翹翻個白眼:「你也愛跟著。」 楊霜大驚小怪地:「就他去的那種地兒,除了我還誰能陪著啊。十一那時候清苦,老段因為他不去美國,要跟他斷絕關係。也沒個車什麼的。文爺倍兒仗義,甩錢給我配了個小切,其實就是給十一的,怕他不要,非說是給我買的。我倆就成天開這車,啥惡劣環境都敢跑。嘿嘿,後來他們主編一個月給我報兩百塊油錢,那時候汽油還兩塊三毛二呢。」 連翹笑道:「沒說收你入編嗎?」 「說了啊。再說也根本用不著他說,不看別的看十一面子,我要想進報社,他們社長都不敢說不行。那時提十一——他筆名就用的十一麼,對外發稿沒署段瓷,怕有人猜出他是老段的兒子——比現在有名兒,北京看報紙的差不多都知道他。要是連著幾天沒上稿子,准是又跟哪踩點兒玩命呢,跟著肯定有大稿。第二年他們主編就說要給他開個專欄,讓我來當助手。我真動心了,幫他把專欄名都想好了,就叫『十一歷險記』。結果他冷不丁就辭職了,把我和他們主編都閃一下。」說到最後很洩氣,畢竟這輝煌他也有份參與,十一說不幹就不幹了,他可是有些捨不得。 聽到那專欄名,連翹到底忍不住笑倒,懷疑段瓷就是受不了這個名字才辭職的。 電視裡二十進十五的爭奪賽已被觀眾無視,鬧騰的比賽現場成為楊霜說評書的背景音樂。連翹趴在小沙發扶手上,唇角輕揚,聽得專注。手裡半杯冰蘇打已經溫熱。 段瓷的事蹟並非第一次聽人說起,早在與他見面之前,這名字便以一種潤物細無聲的方式進入她的生活。安紹嚴的客觀評述,小莫等人盲目的吹捧,還有媒體上那些肆無忌憚的人物觀點,不同時期不同角度不同人稱地拼合著段十一。即使有重合的部分,連翹也不厭其詳。 眉飛色舞說得正起勁,楊霜手機響了,看見來電詫異道:「海亮?」 「刷兒啊,」邰海亮的聲音總像在講什麼見不得人的話一樣,賊溜溜地說,「剛看了最新一期的推薦,納悶您都哪兒淘來的這麼多好貨呢?哥兒幾個怎麼沒這命兒?」 「命兒?放屁!那是命兒嗎?」楊霜聽見這話很不舒服,據理力爭道:「你們在單位吹冷氣玩電腦時候我在淘貨,你們跟家傻吃蔫睡喝小酒的時候我還在淘貨,好貨不讓我淘著還能不能有點兒天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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