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書守則(134)_勾影

一三四

　　成功與結束

　　傳真機順利出貨，讓柳冬晴真正地放下了心。

　　維揚成立的這三年來，終於揚眉吐氣了，地位穩不可當了。再無人敢質疑它的存在，未來對它還可以有更多的期待。

　　柳冬晴現在是渾身輕鬆，隨著項目的完成，似乎感覺，她的人生這段歷程，也該結束了。李煜說過，若要退，一定要在最高位時突然地急流勇退，她直到這時才明白這個意思，當年她若就這麼半途離開了，到現在，也許真的會後悔。

　　人生有個這麼好的良師，真是益事，她覺得她隨時都可以遞出辭呈。

　　可是還沒有等她說出口，慕朝陽卻先把她叫了過去。難得他沒有嬉皮笑臉，竟然正正經經地坐著。

　　「喲，今天吹什麼風？」柳冬晴一見便笑。

　　慕朝陽也由著她，請她落了座，便仔細地端詳著她的臉。柳冬晴莫名其妙地看著他，覺得頭皮有些發麻，「別嚇我，我膽小。」

　　「辛苦了。」

　　柳冬晴差點兒給嗆到，「就為說這三字呀。「

　　「這個必須說。你這大半年來工作心無旁騖讓我很滿意，自然成績也是好的。維揚自成立以來，每一步，每一個進展，你都是沖在最前面，開創先鋒。我總覺得，我到這個時候應該表現些什麼。」慕朝陽很認真地說。

　　「也許成就感對我很重要。我做一件事，便想將它做好，不希望留下將來會讓我後悔的事。在維揚的這一段經歷對我很重要，它的成長，也代表著我的進步，這是互相得益的事，我一直想著該怎麼感謝您給我的機會。」

　　「那正好，現在就有讓你感謝的機會。」慕朝陽一聽，輕鬆了許多，靠回椅背，輕輕地搖著。

　　「說說看。」

　　「你看看這個。」慕朝陽給她一份文件。

　　柳冬晴越看越驚疑，臉色變化了好幾次。不過短短數百字，她低頭看了許久，慕朝陽也沒有催她。

　　「唐總現在有新產品在手，自然不樂意頂這個職位，事實上我已經決定好了，明年一月一號起，你就是維揚的總經理。」

　　李煜猜得對，事事都如此地湊巧，在她要離開樂高前，真的有這個提拔的機會，可是該接受嗎？她抬頭看慕朝陽，這個認真的、真誠的、信任她的慕朝陽。她相信，他做這個決定不是衝動的，甚至因為是她，慕朝陽更加格外地慎重，她本該馬上說出自己的打算。

　　「慕總，我……」

　　「為難？」慕朝陽一眼便看出她的掙扎，以為她是顧慮慕朝夕的事，馬上澄清，「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但我既然這樣決定，肯定是綜合考量過的。」

　　「不是的，慕總，我想……」

　　「別急著答覆我，好好考慮，你還有時間。」他決定的事，是不會改變的，眼下再沒有任何人比柳冬晴合適。

　　也許真的需要好好考慮一下，李煜的話仍然還在耳邊，起步，起步……可是她與慕朝陽之間，就私交而言，她不想去欺騙他。

　　她真的考慮了好幾天，慕朝陽並沒有逼她做決定，但其實所謂的考慮也只是他們的一廂情願。耶誕節那天，她被慕老爺子給叫去了。

　　完全沒有任何預兆的。

　　她隱隱覺得有些來者不善的意思。這三年來，不管她和慕朝夕的曖昧如何風傳，老爺子老太太從未找過她問話，連與慕正中同居的喬元冬都沒有理會，更加不用談她了，那麼今日找她是幹什麼呢？

　　柳冬晴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去了集團，老爺子辦公室的裝修與氛圍讓她氣息突然一窒，又也許只是她心境的原因。輕輕敲敲門，老爺子便喊她進去。

　　她很拘謹，老爺子卻格外地平和和淡定。到底是久經沙場的老人，柳冬晴再是聰明，也總有一種走入他的陷阱的感覺。

　　開場白很輕鬆，泡了功夫茶，一邊喝著茶，一邊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

　　「你到底跟我幾個兒子外面的女人不一樣。」閒聊階段一過，老爺子有意無意地總結了一句。

　　柳冬晴並不清楚這話是褒獎還是貶義，只是這「外面的女人」幾個字，讓她如同吞了蒼蠅一般難受。

　　於是她既不道謝也不解釋，以靜制動，看他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茶已喝了不下十杯，話題仍然未談到中心。

　　柳冬晴也急在心裡，這慢悠悠的形式其實最是折磨、考驗人。若不是這麼多年應酬的功力仍在，她恐怕要迫不及待地問一句，到底什麼事？

　　「你對維揚的未來有什麼看法？」

　　「柯威與韓國星亞的這種合作模式可以繼續進行下去，日後應會成為維揚的重心。」

　　老爺子點點頭。心裡有分讚賞，一語中的，簡潔明快，心緒穩定，反應敏銳。

　　是個沉住氣，以鎮住場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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